沧决大陆 第十章 成长与启始

是夜。

太白上教别院中一处屋舍内，大长老脱下了满是亮片的潮衣，转头又换上一套粉色连帽睡衣，冒顶上还耷拉着兔耳朵，甚是可爱。

大长老戴上帽子，坐在以妖兽精油特制而成的灯盏旁。桌上整齐摆着这次弟子考核大会中所有达到踏玄级实力的弟子名牌。

此刻大长老正在苦恼，明日的一对一到底该怎么安排呢？

哪有什么随机抽签……大长老对随机那一套简直嗤之以鼻，暗箱操作才能让人看到精彩的对局，考核大会突出的就是一个字——爽！

只是那油灯的光辉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实在对老人家的眼睛不太友好，紧接着大长老便开始吐槽，为什么要离开先进的国都来这样的偏远上教做个大长老呢？

“那当然是为了咱们可爱的教主大人啦。”大长老的脸上浮现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红晕，自然……这又没有谁定了规矩，谁说九十三岁就不能泛滥春红呢？

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个女孩的声音：“我要出去玩，你要好好看家哦。”大长老连连点头，只是……这似乎已经是三年前说的话了，若不是三眼乌鸦每年准时出现，大长老都有些不敢想象……

赶紧摇头，大长老想要摈弃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抬手从桌上抓起一块名牌，定睛一看，正是肆齐。

“说来……炎狱那小子今天上午还在教中，下午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莫非……”

炎狱尊者乃是三年前可爱的教主大人以特别客卿的身份让他进入教中的，其中具体事宜大长老并不知悉，只是得了可爱的教主大人的吩咐要多注意此人罢了。

“这三年肆齐与炎狱尊者几乎形影不离，而每次肆齐单独消失再出现时修为必定大涨。”大长老看着肆齐的牌子，抹着下巴的胡茬略微思索：“不过只是个踏玄级的小朋友而已，在这太白上教中也翻腾不起什么风浪来，倒是……三年来，炎狱还是第一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炎狱尊者与肆齐之间的关系这些年大长老多少知悉了一些，至于这其中更为复杂的关系他没有兴趣，不过这次炎狱的离开，大长老心中却想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放下手中肆齐的名牌，大长老又抓起了沈之岳的名牌，将两个名牌放到一起，大长老脸上浮现了看好戏的表情，抬头伸了个懒腰……

早早的清晨，广场公告栏之上便出现了这次大会第二场一对一比试的组合名单。

第一组肆齐对沈之岳

第二组张三对李四

第三组……

当众人看到第一组的名单之后，对于这之后的名单显然就已经没了兴趣，昨日众生平等之下肆齐与沈之岳的一段博弈精彩纷呈却又戛然而止，成了昨日众人的遗憾，而今日一早遗憾便有了弥补，不得不说上天真懂他们。

肆齐自然也是早早得了消息，越过人群与远处还睡眼惺忪的沈之岳对视一眼，眼神中的狠辣与恶毒足以吓得人心寒。沈之岳却是挥舞双手愉快的冲着肆齐打招呼，似乎在说：“嘿，看老子打爆你！”

肆齐气得捏紧了拳头，愤然甩袖，转身离去，全然没看到在自己身后的木宇，刚刚其实是沈之岳在冲木宇打招呼。

沈之岳小跑到木宇身边热情招呼：“伙食房今天没给你安排工作？”

木宇点点头，指了指公告栏：“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了吗？”

沈之岳瞪大了眼睛向公告栏看去，只是奈何围观弟子实在是围得密不透风，任由他将眼睛瞪得老大也无法穿过肉体，最后只得开口询问：“谁？”

“肆齐！”木宇看向远处肆齐的背影：“而且你们还是第一场。”

沈之岳哈哈大笑，拍着木宇的肩膀：“哈哈哈哈，老子一定能打得他屁滚尿流！”

“不够！”

木宇低喝一声猛的盯着沈之岳，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只是眼中迸射而出的是能够令人不禁后退的真实寒意，沈之岳一时之间竟不敢言语。

两人身边不断走过教中子弟，却无一人有沈之岳此时的感受，此时沈之岳的大脑中充斥着一个字，那便是逃。

未多时，大长老落入广场之中，木宇收回紧盯沈之岳的目光，扭头时沉吟了一句：“不好意思”。转身便向着观战台的位置走去。

木宇动了杀心！

“你不是没有感情吗？怎么突然这么重的杀意。”

木宇不作理会，径直远离沈之岳，沈之岳无奈，只得挠着疑惑的脑袋不明所以，正此时，一阵刺耳的声音自广场中央响起。

“喂？喂！”大长老手掌变作喇叭，只见他冲着喇叭轻咳两声，调整了喉咙的状态，旋即便情绪高涨而起，冲着喇叭高声呼喊：“亲爱的太白上教各位天才子弟，我仅代表可爱的教主大人向各位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各位早上好！”

全场欢呼，一众弟子因一早公布的排列组合兴奋不已，毕竟谁能想到天才亮的第一场就应和了大家的心中所想。

大长老看向备战席，一排十只椅子依次排开围绕广场而落，十位教中年龄在二十岁之下的踏玄级天才此刻正落座于此，那是如何的意气风发，那是如何的璀璨夺目，想着想着大长老便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被家族无情抛弃然后独自修行成一代天骄，简直感天动地，不禁热泪盈眶。

“据流星大陆修行界历来传统，年满十一岁者才可踏入修行，才能在长辈的带领下吸收第一颗妖晶，但这世界生来就不是平等的。”

大长老举目四望，无论是周围围坐看台还是广场上端坐椅子的一众弟子，透过教中青灰长袍之下的少有什么精良衣缕，就更别提什么护身宝衣，还有大家手中握着的刀枪剑戟，都是一众长老以及可爱的教主大人从各大国家骗来的低级货……偏题了，果然人老了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大长老赶紧摇了摇脑袋。

“我们太白上教中的子弟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大长老的语气中带着落寞：“甚至很多还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但你们从未放弃过成为无上的梦想，这是你们比之各大家族宗门亲传子弟还要优秀的品质。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无上，太白上教将倾尽全力为任何一个坚定努力的人！”

此时已有弟子动容，在外游历时他见过不少同年龄的修行者，但不得不承认，作为大家族的他们有着极好的修行资源，哪怕天赋一般者在这些修行资源的积累下也足以将他甩在身后……他不甘，不甘到在此时眼眶红润。

大长老似乎能感受到大家的落寞与不甘，只见他轻叹一口气，提起十足的精神，冲着喇叭里喊：“心有不甘的人，在这里自问一句，你真的够努力吗？”

一声怒吼未震山河，却深深震动了弟子们的内心。

“自弟子考核大会的消息散布以来，教中弟子便从五湖四海赶至教中，告诉我，你们回到教中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大长老四下看看，紧接着便说出答案：“你们找到了久别重逢的好友，三两成群用游历中赚来的钱去坊市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买醉！是与不是！”

羞愧与不甘共同映射在不过十几岁的孩童脸上，尽管因为修行的缘故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些早熟，但此刻却全都羞愧的低着头。没有灵气波动，没有感染人心的武技秘法，有的只是来自一位长辈恨铁不成钢的责问，正是这真诚的责问，让人低头反省。

“诸位可还记得教条中的最后一条规矩？”大长老手中拿出一块玉牌，玉牌之上密密麻麻的刻着小字，目光落于最后一行：“凡年满二十者自动脱离太白上教，无论修为几何将与太白上教毫无瓜葛。”

这是一句鞭策，却引来了沉寂，无尽的沉寂，现场气氛跌落到了谷底。

沈之岳将大长老的话全部听在耳中，记在了心里，不由得更是握紧了拳头，自己并不比别人差，哪怕无法修行却也在暗中不断锤炼体质，正是如此才能承受住踏玄级妖晶所带来的灵气，但这远远不够，这些灵气只不过是十万年妖晶中的沧海一粟，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行，他想完全继承这颗妖晶。想到此处沈之岳转头看向远处的木宇，心中暗暗有了决定。

肆齐一直看着沈之岳，自然也看到了沈之岳遥望木宇的眼神，心中冷笑：不要以为得了机缘就能从土才成为天才，我要让你知道你我之间那不可逾越的鸿沟！

“好了！”大长老话锋一转，脸上再次嬉笑了起来：“各位只需要记住一句话——天生而不幸者，自当于世独立，成就无上！”

这是一位自贫民窟走出的无上留在石碑之上的话，百年来鼓舞了无数寒门子弟，他便是当世最强剑圣——穆青！

一众弟子不约而同高声呼喊着这句当世名言，声浪如潮直冲云霄，似是让这天都晴朗了几分。

“无聊，聒噪。”肆齐对此不屑一顾，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穆青，也只能有一个穆青，想要成就无上可不仅仅是天资与努力就够的。

“好！不亏是我们可爱的教主大人的弟子们！”大长老眼眶微红，心中神伤，若是自己再年轻个几十年该多好啊，可惜……不过若是能够见证一个时代的崛起，那也可以死而瞑目了：“那么现在请沈之岳！肆齐！进入广场之中，一对一比试第一场，咱们马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