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神记 第三十四章 两个疯子

四长老和古瑶娜在半路上，就遇到古家寨的队伍，带队的是二长老和三长老。逶迤而行的队伍里有二百多青壮，个个身体健壮，身背硬弓，腰间插着一把苗刀。

四长老迎上去，看着队伍问道：“二长老、三长老，你们这是……”

三长老回道：“奉巫神座下左尊使阁下号令，外乡人觊觎巫神大人的宝藏，号令各苗族部落派人埋伏在‘密云古道’外，见到外乡人，立刻擒拿，送交左尊使处置。”

“那我们送进去那三个外乡人……”

“他们也是擅闯禁地的人！”

古瑶娜想到纪舒才等三人，下意识的摸摸胸前的怀表，不禁为他们的处境担忧。

众人由四长老带着，重新向峡谷进发。中间不时有人脱离队伍，向其他方向而去。

古瑶娜好奇地问道：“二长老，他们怎么中间就跑了！”

二长老拿起水壶喝了一口，笑着解释道：“‘密云古道’只有我们长老会的长老知道。族人去各族宣告左尊使大人的号令，顺便沿着我们独特的标记，把他们带过去。”

“那万一‘密云古道’有其他条路呢，我们都不敢进去，里面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万一他们从里面找到其他出口呢？”古瑶娜问道。

“……”

古家寨，古豪家中。

老寨主一样在问陶多。寨子中的青壮被抽走一半，再加上一些外出打猎未归的族人，现在寨子里只能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护卫和一些老弱病残，整个寨子显得安静许多。

陶多看着古豪，说道：“古道之内，有巫神大人自己处理。我们就负责在峡谷外面埋伏，帮巫神大人处理那些侥幸逃出来的臭虫子。”

老寨主顺着陶多的眼神，看向古豪，此时的古豪脸如金纸，全身都躺在地板上，不停抽搐，似乎受到莫大的折磨，嘴里被塞着一块木头，不让他发出声音。

“巫神大人当年为什么要放大长老回来？而且还让随行的那两人外乡人回去。”

陶多向峡谷的方向跪拜一礼，虔诚地说道：“巫神大人这几年的神谕越来越少，我怀疑祂老人家在蜕皮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如果祂老人家真的完成蜕皮，那我们就又可以沐浴神恩了，可以多活四十年。

从他当年救活古豪让他回来，我就在猜测，衪老人家在等外人进去，这应该跟大人的仪式有关。我们就不用操心了。专心在外面埋伏就是。”

衪在苗语里的发音与其他字不同，这是苗人敬奉的巫神的专称。

寨主神情兴奋，激动道：“那我们还不去谷口等着，万一衪真的完成蜕皮，那我们应该第一时间拜见大人，乞求他的恩赐！”

陶多拜完仪式，从木板上起来，摇摇头，说道：“这几年，我越来越不敢靠近古道了。我怀疑外围的虫子失去控制了。我十年前想去祭拜巫神大人，在离谷口五百米的位置，我的手已经开始出现反映了。五年前我再去的时候，只能站到千米远了。”

寨主冷静下来，问道：“它们在扩散？是巫神大人的意思，还是它们失控了，自己在扩散？”

“不知道。我这几年冥想，都没办法沟通到衪了。这是个信号，巫神大人已经没空回应衪忠实信徒的祈祷了。”

寨主一屁股坐在椅上，双眼无神，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当初大长老背叛苗族的时候，会被放回来。

难怪那天晚上，大长老会带着巫神大人的口信来我这里。这是衪的计划？筹划布置了十年。”

陶多整整长袍，说道：“十年对衪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嘛。倒是你，生出那个幼崽出来，是打算做容器，敬献给衪的吧！”

寨主苦笑一声，说道：“这是当初衪给我的条件，我也只能通过祭祀自己的孩子给衪，才能换得恩赐了。”

“我们只是衪的奴仆，为了换得长生，我们早就把我们的人性丢掉了。你现在在这做什么小儿女的姿态，不觉得恶心吗！”

“是啊……我们早就把人性都出卖给衪了，可是……可是为什么我还在衰老。这几年，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出来，我已经剩不下多少时间了。”

陶多深深地看了古烈阳一眼，说道：“其实这几年我也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大不如前了。心悸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去了几次古道，一次比一次离峡谷远。所以，我才走出大山，想要寻求其他的解决方法。”

古烈阳和陶多相看无言，古烈阳忍不住问道：“你在外面，有找到什么解决办法吗？”

陶多摇摇头：“我去外面找了最先进的仪器，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们说我很正常，根本没病。哈……”

陶多笑得眼泪都出来：“如果他们知道我活了一百五十年，他们就不会这么说了。”

寨主盯着古豪，问道：“你说，大长老的长生方式是不是跟我们都不一样。他当时跟我说他脱皮的时候，我都以为巫神大人衪附身在大长老身上了。这几年我特意观察过他，他在一天一天变老，也就是说衪并没有赐古豪长生。可是没有长生的古豪，为什么能平安地从古道里出来。又为什么每天都会有2个小时的万蛊噬心的痛苦呢。”

陶多摸着古豪的脸，艳羡地说道：“我猜测，古豪也许是衪的一个备选。你每十年不是都要送进去一个婴儿吗？我猜测，古豪是衪的另一个选择。我想衪可能已经厌烦了几百、几千年都被困在谷中了。古豪就是他的一个实验，如果成功的话，衪就可以在外面自由自在。”

“这么说，这个实验是失败了。古豪除了每天2小时的万蛊噬心，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陶多没有接过这个话题，点了袋水烟，吧唧吧唧地抽起来：“你今年在苗寨的年龄应该是八十五岁了吧。选好替身了吗？”

古烈阳阴狠着脸说道：“早就选好了。六长老的年纪刚刚好，在寨里威信也高。我如果宣布由他继位寨主，寨子里应该有一多半的人会同意。可是我现在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没有再沐浴一次神恩，我怕我撑不住换皮的痛苦。”

陶多敲敲烟灰缸：“你说，古豪提议让苗族人都去‘密云古道’埋伏，是不是衪授意的。派人埋伏是古豪提出来的，他一说我就有反应了，这是衪的暗示。古豪提议要所有苗寨人都去，其实埋伏起来抓几只逃出来的臭虫，根本用不着所有苗寨青壮都过去，还会暴露‘密云古道’的行踪。”

寨主想到影响范围扩大，大部分苗民都埋伏在谷内，突然脸中一道闪电划过，惊呼道：“衪故意把苗人引过去的，衪这是要制造大量的血食！”

古豪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无神，直勾勾地盯着陶多二人，慢慢取下嘴里塞的木棍，平静地说道：“你们俩个是活得太久了吗？连吾的秘密都想窥视。”

陶多和古烈阳惊得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来，双双跪下，颤声道：“巫神大人恕罪，我们只是担心大人的安危……”

古豪活动活动手脚，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说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不屑知道。现在去给我办两件事！”

“请大人示下！”

“第一件事，把这个人带来给我。我现在需要用他了。”

陶多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我们进不去‘密云古道’，不知要怎么把人带进去。”

“你们只要让他过来就行，其他的我自会处理。”

“是……”

古豪提起笔，在白纸上画下一个图案，举到陶多二人面前：“记住这个图案，派人去搜，我给你们十年的时间，把这东西给我带过来，我要十件。”

古烈阳双手抵着额头，颤声道：“巫神大人，我感觉越来越虚弱，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十年的时间，我担心我自己支撑不下去。我死倒是无所谓，就是可能要影响您的计划了。”

“少给我玩这些弯弯绕的。你们无非是想要沐浴神恩。这具身体本身就是神恩，我提前十年就给你们安排好了，你们自己傻，看不出来罢了。”

陶多和古烈阳兴奋地看着古豪，若不是知道现在是巫神附身，他们早就扑过去，把古豪生吞活剥了。

“这个人对我还有用，你们割一块肉下来就行了。不能缺胳膊少腿的。”古豪说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如泥塑一般。

“巫神大人……”陶多和古烈阳小心翼翼地问道。

在多次呼唤未回应的情况下，陶多大着胆子摸了摸古豪的衣服，确认后者已经丧失意识。

陶多和古烈阳看着古豪，眼里发出野兽般的寒光，恨不多直接把他生吞活剥。

“快，把他绑起来，嘴里要塞上布，一会儿割肉时不要惊动寨里的人。”陶多催促道，手上不停，已经搜了根麻绳过来。

古烈阳盯着古豪，口水都快流出来，恨声道：“早知道古豪就是神恩，我每年都割他一块肉了。现在……可惜了。”

“别废话了，赶紧绑人。我还急着吃肉呢！”

古烈阳一愣，反应过来，和陶多两人把古豪绑成个粽子，嘴里塞上厚厚一块破布，并用麻绳固定住。两人确定古豪挣不开束缚，嘴里发不出声音。古烈阳又把不远处盯梢的护卫支走，把古楼的门窗都锁紧。

整座古楼只剩下桌上的那一盏油灯发出橘黄色灯光，映照出陶多和古烈阳二人阴晴不定的脸色。

“快，快动手。”古烈阳急不可奈地催促道。

陶多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眼神如野兽般爆发出凶光，一步步靠近古豪。古豪仍然在昏迷之中，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切大块点，取小腿骨上的肉，那的肉坚实。”古烈阳流着口涎，完全没有把古豪当做自己的族人。在现在的他眼里，古豪就是猪狗一般，可以肆意的放血取肉。

“衪说过，不能伤古豪性命，我们还是就取点大腿后侧上的肉就好，缝合伤口也方便。休养一段时间也不影响他的行动。”陶多用刀割开古豪的裤子，露出两条健壮的大腿。陶多对着腿肚子比划一下，“你傻站着干嘛，把伤药和纱布准备好。我们割完肉得先给他止血包扎，他要真死了，我们得让那位抽皮剥筋不可。”

“对……对……”古烈阳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古豪身边挪开，翻箱倒柜的找纱布，总算扯了几尺白纱，“我身上带有寨子里最好的金创药，快开始吧。”

陶多闻言，一刀把古豪右腿后侧的肉切下巴掌大一块，一时间血流如注。古豪受刺激惊醒过来，双目圆睁，身体不停扭动，就是无法挣脱束缚。嘴里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低沉无力。

古烈阳用盘子接住古豪的右腿肉，急忙护在怀里，生怕陶多跟他抢。

陶多恨声说道：“急什么，还有左腿呢，一人一边。先帮他止血，别让他失血过多。”

古烈阳把盘子放在左手把盘子护在手后，用右手随便给古豪擦拭下，敷上草药。陶多低声咒骂一句，放下手中菜刀，帮古烈阳把古豪受伤的右腿包扎起来。

古烈阳讪笑一声，把左手身后的肉护得更紧一些。

上完药，古豪似乎也没力气挣扎了，虚弱的看着面前两人。

陶多嘻笑一声，对着古豪的左腿后侧又是一刀。

古豪猛的抽动起来，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嗯……嗯……”的声音。

陶多一把接过左腿肉，塞进怀里，抢过古烈阳手里的金创药，敷在伤口处。

古烈阳早已经急不可待，抓起盘子里的肉，直接啃起来，满手满脸的都是血。古烈阳撕咬一口，在嘴里咀嚼几下，就一口咽下去。

陶多鄙夷地瞟了一眼古烈阳，把古豪左腿的伤势包扎好。

古烈阳几秒不到，就把手里的肉啃得一干二净。此时看着陶多正在小心的咀嚼左腿肉，忍不住抽动胡子，此时他的脑子里充满疯狂的念头，要把古豪剁成肉泥全部吃到嘴里。古烈阳悄悄捡起菜刀，慢慢靠近古豪。

此时的古豪双目无神，已陷入昏迷，上衣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陶多边吃边观察四周情况，此时看到古烈阳的举动，二话不多，把手中的肉塞进怀中，一脚踢在古烈阳的身上。

古烈阳此时已经如同一只猛兽般，心里想的念的只有古豪，根本没想到陶多会对自己出手。

“嘿呀……”

陶多一脚把古烈阳踢倒在地，低声喝道：“你疯了！现在再一刀，他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到时没人给衪，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知道，你想死别拖我下水。”

古烈阳想到巫神的手段，忍不住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