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神记 第三十一章 那一夜

“密云古道”在大山深处，杂草都有一人高，沿途没有路。杨优等人得边走边用砍刀劈砍杂草，如此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小径。

杨优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正北方向，有一个小队也是采取这种方式在开路，不过他们有带着电动锄草机，所以比起杨优等人更省事，迅速也更快。

如果从高空中观察，就会很容易发现，两队人马以一个山谷为中心，杨优从西南方向前进，另一队人马从东北方向前行。

这队人马就是与威而逊等人会和的阿岳一伙，成志仍像条死狗一般被人轮流扛在身上，小腿向两侧扭曲。成志还是昏昏沉沉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

八字胡通过阿岳翻译：“威而逊先生，在往前约十公里，我们就可以到达‘密云古道’入口处了。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再往前走一段，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

威而逊道：“好的，古。岳，通知下去，前面安营扎寨。”

“是！”

众人在一棵樱花树下清理出一块空地，安营扎寨。

威而逊、阿岳和古喀什在帐篷里研究接下来的行程，成志被死狗一般扔在空地正中间。

另一边，杨优等人与古家寨的四长老也清理一块空地出来休息。在升起篝火后，众人围着篝火取暖。因为陶多没有一起跟过来，古瑶娜做为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只能陪着四长老过来做翻译。杨优三人一路都没有问陶多的下落，似乎他的离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纪舒长凑近古瑶娜，碘着脸问道：“瑶娜妹妹，你下午给我们吃的蛊虫，对我们身体有什么危害吗？

古瑶娜眨巴一双如星星般的大眼睛，露出可爱的笑脸：“你们只要把金刀带回来给我们，就不会有事！”

“可是……”

“好了，我要睡了！”古瑶娜翻身捡出杨优等人带人睡袋，缩进去闷头睡觉。

半夜，杨优确认四长老和古瑶娜都应该睡过去了，借着尿遁离开营地。找了个不会被人发现的草丛，拿出催吐的药物灌进去，试了几次，终于把蜷缩在胃里的蛊虫连同消化物一起吐出来。

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杨优赶忙擦干净嘴里的分泌物，把地上的痕迹用土盖上。等弄完一切之后，杨优起身才发现来的人竟然是纪舒才和成三。

纪舒才笑嘻嘻的说道：“就知道杨爷没那么容易着道。”

杨优笑着递过催吐药，说道：“自己的命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最安心。你们也快吃点药，尽早把蛊虫排出去。不然真等消化了，我们谁都没辙了。”

纪舒才接过药，递给成志，自己张开口从牙缝里抽出一根头发丝般粗细的绳子。细绳一路延伸到叫喉咙深处。纪舒才把细绳慢慢往外拉，绳子另外一头竟然绑着一只乳白色的虫子，还在不断蠕动。纪舒才两指轻轻一捏，蛊虫爆开流出一滩绿色的液体。

“速度够快的啊，我都没发现。”杨优夸赞道。

纪舒才矜持道：“雕虫小技。”

成三喝下催吐药，也终于把蛊虫吐出来。

三人前后脚回到营地。确认古瑶娜和四长老还在熟睡，没有发现他们曾经离开过，当下当心的睡下。

两队人马几乎是同时出发的。山路蜿蜒曲折，有时明明就近在眼前，确要绕一大圈的上山下山才能找到位置，这一路走来颇不容易。如此又跋涉一天，仍然还没到找到“密云古道”的入口。

威而逊命令众人扎营，并安排夜间值守之人后就躲进帐篷里休息了。这一路走来，蚊虫鼠蚁侵扰，再加上毕竟年龄大了，精力不比从前，喝了点水之后竟然一躺下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过来，是被巨大的喧哗声吵醒的。

帐篷外影影憧憧、人来人往，声音虽然杂吵，可是飘飘渺渺的，听不真切。威而逊想站起来，可是发现自己全身根本不能动，似乎有人把他全身都固定在睡袋里面。

鬼压床？

威而逊做为个“华夏通”，自然听说过这种华厦自古以来传下来的封建迷信。

他自然是不信的，可是无论自己怎么挣扎，就是动弹不得。威而逊想叫人过来，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发现低沉而无意义的“嗬嗬……”声。

营帐外影影憧憧，人似乎越来越多。威而逊知道，就凭自己带来的这十几号人，不可能闹出那样的动静。声音越来越大，可是无论威而逊如何仔细听，都听不清究竟在说什么。一个人影倒映在营帐外，由远及近，人影也越变越大。

一支手猛地从外面探进来，把门帘掀开，威而逊看到一个头戴面具的人影走了进来。面具是苗人普遍祭祀的巫神的样子：狰狞的面容，上下兽齿交错。来人拿着一把苗刀，走到威而逊的面前，朝脖颈处一刀砍下。

威而逊被吓醒了，全身冷汗，内衣都湿透了。

做梦吗？那么真实！

威而逊看向帐外，仔细听了一阵，呼噜声此起彼伏，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动静。威而逊拿出块手帕，擦了擦身上的汗，抓着手杖走出营外。

营地外篝火摇曳，没有及时添加新柴，已经在慢慢熄灭。负责值守的人缩在篝火边打嗑睡。威而逊自己从柴伙堆里抱起几根新柴，加到篝火上。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威而逊站起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去。刚走了两步，突然威而逊手仗右挥，朝黑暗中劈去，金铁交击之声传来。一把黝金长刀抵住威而逊的手杖。

威而逊一个站立不稳，往左侧横退出去两步。一条苗条的身影从某个帐篷窜出来，对着黝金长刀的位置连开三枪，长刀的主人不得不往篝火方向靠近，从阴影中现出身形，竟是一个穿着黑色及身道服的青年，眉清目秀，只是眼神冷漠，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

阿岳见偷袭未见效，退到威而逊身边。

黑衣青年疑惑道：“你怎么发现我的？”

威而逊回道：“我没有发现你，只是我清楚我带过来的人员的素质。他们可能会偷懒打磕睡，不过当我加柴弄出声音的时候，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

“所以，你加柴的时候发现他们还要睡，就知道受袭了！”黑衣青年点点头，抱拳一礼道“谨受教！外间果然是藏龙卧虎，不可小嘘。”

阿岳把手枪对准黑衣青年，叱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袭我们？”

青年冷着脸，没说话，全身崩紧，眼睛牢牢盯着枪口，随时做好防备。

威而逊抬手按下阿岳的手枪，盯关青年的黝金长刀，说道：“黝金刀身，红木刀柄，莫非这就是‘天师观’的离人泪。”

黑衣青年长刀入鞘，看着威而逊说道：“你这老外倒是挺有眼光的，连离人泪都认得出来。”

“叫老外可不礼貌。”威而逊摸摸胡子，说道：“我在华夏待了三十年，比你们很多人都了解华夏。这离人泪可有二十年没出现过了。没想到再次出现竟然是在这个小伙子手里。你是道衍的徒弟！”

虽是疑问，但威而逊敢肯定面前这个年青人一定是道衍的徒弟。离人泪是“天师观”三宝之一，只有嫡传人才有资格拥有他。

道衍就是现任“天师观”掌教的道号，二十年前，就是道衍带着离人泪行遍天下道场，这也是“天师观”掌教的必经程序。只有得到天下道场所有人的尊崇，才能接掌“天师观”掌教，执天下道家牛耳。

威而逊心中暗想，这青年年纪轻轻就能随身带着离人泪，莫非是“天师观”培养的下任掌教。

“我要带他走！”青年指着窝在泥土里的成志，说道。

“你说带走就带走，把我们隐修会当什么了。我们可从来不怕你们‘天师观’。”阿岳冷着脸，呛声道。

威而逊笑着接道：“小伙子，你这不讲武德了，一来就给我们下药，现在又要带走我们的人。真当我们是吃素的吗！”

“我不是找你们商量的。这个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谁拦我，我砍谁！”无形的霸气从青年身上传来。

阿岳抬起手，对着青年的位置就是连射，直到子弹都打光了。青年一个翻身，头下脚上挂在三米高的树枝上，轻松就射过这轮攻击。

只见他右脚在撞在树枝上，整个人飞扑向威而逊和阿岳。威而逊手杖前伸，迎着青年飞去。青年左手抓着刀鞘挡住手杖前端，借势越过威而逊头顶，左脚朝着阿岳后颈点去。阿岳扭身用小臂护身。手脚相触瞬间，阿岳觉得有一股巨然沛力从对方脚上传来，阿岳一个站立不稳，飞出去半米远。阿岳借势在地上一个驴打滚，才终于把那股巨力化解掉。

威而逊斜侧身向半空青年掉落下来的位置踢出一脚，青年在半空中竟然扭转腰身，生生在空中多滞留两秒，躲过这一脚再稳稳落地。

威而逊一脚踢空，向前一步，手杖稳稳地劈向青年，青年左手微抬，轻而易举地抵住并用刀鞘的卡口处把手杖固定，轻轻一拉，威而逊不由自主地趔趄向前。青年右手成拳，威而逊只觉得斗大的拳头在自己眼前慢慢变大。

威而逊左脚踩实，手杖轻轻一转，一把西洋剑从手杖里拔出，直刺青年面门。青年冷着脸“哼”地一声，收回攻击的右拳，化拳为指，点在西洋剑上。威而逊手上一振，险些握不住杖柄，乘机躲过青年攻击，拉开距离。

青年一击无果，正准备进一步攻击，阿岳接过来，一把军刀挥舞，刀刀往要害位置攻击，青年只能回身防守。威而逊抓住机会加入战团，不给青年喘息之机，剑剑致命。一时间，青年也无法，只能先自行防守。

营中其他人逐渐清醒过来，见到场中情况，有心帮忙，可是全身酸软，还没恢复过来，只能干着急。

青年被两人弄得烦了，又看到营中其他人开始醒转，心中急燥。青年面色一沉，手下用力一脚踢开威而逊，紧身撞到阿岳怀里。阿岳被这一撞，整个人倒飞进帐篷里。青年几步窜到成志面前，用脚一勾，把人扛在肩上，正准备走。

此时，营地中一个成员活动开身体，眼见青年要带着成志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身边的冲锋枪对着成志二人扫射。青年眼光寒芒一闲，右手拔出黝金长刀，全力一挥。

只见一道无形刀气离体而出，众人只见距离有五米远的男子手中的冲锋枪被一切两瓣。随后才传来男子痛苦的喊声，原来男子握枪的双手手指被一起连刀斩断。

青年脚踢树背，几个起落就跑远去了。阿岳从帐篷里爬出来，正要去追，威而逊阻止她的行动：“这个人身手不凡，只靠我们俩个是追不上的。先等其他人恢复了，再从长计议。”

阿岳不甘心的看着青年远去的方向，眼中都能冒出火来。

被斩断双指的青年匍匐在地上，杀猪般的叫声在营地里传荡。威而逊检查一下他的伤口，确认已经丧失战斗能力。这荒郊野岭的，根本没有医疗条件帮他接续断指。

“唉……”威而逊无奈叹了一句，一剑刺穿男子的喉咙。撕喊声戛然而止，“没用的垃圾，你们把尸体处理一下。”交待完，威而逊自顾自的进入帐篷内休息。众人惊若寒蝉，几个平时与男子关系好的，把尸体搬走，找了块地埋了，用石头垒个坟包。

八字胡慌慌张张地带着阿岳进帐篷找威而逊，阿岳面无表情的当个工具人：“没有‘不祥’，我们进不去‘密云古道’的。威而逊先生，我们如果强行进入，会被诅咒的。”

威而逊威严地看着八字胡，咧嘴笑道：“放心吧，我亲爱的朋友。我们这趟先去附近探探路，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找回‘不祥’。你的意义对我们非常重要，既然你说没有‘不祥’不能进去，那我们就不进去。”

威而逊又安慰了古喀什几句，才使他安心，乖乘回自己的帐篷休息。

直到八字胡出去，威而逊满脸的笑容才退去，换上一张冷冰冰的脸，对着阿岳说道：“原计划不变，我们继续往‘密云古道’而去。”

阿岳道：是！可是，成志那边……”

威而逊摆摆手，说道：“今天那个小子的身手，以我们这群人要想把他留下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现在在草原，还有机会把他围住，用热武器让他就范。现在在深山大林里，我们根本不可能对他进行合围。所以，不用去费那个事了。我们追不回来的。”

“古喀什说过，必须有‘不祥’，我们才能安全通过‘密云古道’。现在没有成志，我们……”阿岳迟疑着，不敢说出那句话。

威而逊摸着面前的银白色箱子，喃喃道：“没有，那就自己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