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降临时 第三章:蔓延

洛兰立即赶回平民区召集了所有工人，并交代好他们在晚饭后来教堂集合。

“怎么了神父？发生了什么事？”工头菲力发出了代表着工人们疑惑的声音。

洛兰强颜欢笑，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告诉人们原因，否则很可能引起骚乱，他想掩盖的事实就会暴露。

“没什么，我翻查了很多古籍都没查到什么，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希望大家喝下圣水……”

夜晚很快到来，工人们带着自己的家人赶来教堂，领取洛兰为他们分发的祝福圣水。

“修女们呢？”工头菲力看着独自一人的洛兰有些疑惑。

洛兰悻悻然道:“修女们中午分发完救济餐就回修道院了，不用麻烦他们很快就发完了。”他挥了挥手招呼鲍勃上前，“你把这个喂给诺伊斯喝了，兴许能好转。”

鲍勃拿上一大罐圣水朝着诺伊斯家跑去，一般工人只有一小杯，但诺伊斯情况很严重，洛兰害怕一小杯的圣水不够，于是装了一大罐给他。

等圣水分发完已经是临近凌晨了，工头菲力拉着所有工人们都去喝酒了，理由是庆祝再次洗礼，这样工人们的妻子就不会大发雷霆并揪着自己丈夫的耳朵训斥了。

洗礼是伊卡洛斯王国每个人最为重要的时候，分别会在初生时、成人时、以及临终前得到洗礼，分别代表褪去前世、往后、从前的罪孽。

洛兰觉得这点和自己前世的世界很相似，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总觉得有某种违和感，仿佛像是一个梦境，有熟悉的地方，也有陌生的地方。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吧。”他双手插腰长呼了一口气，忙完这一切他有种瞒天过海成功后的放松感。

回到教堂后他仔细思考了关于蜘蛛女王的巫术，如果连简单的圣水都能驱除，那么有着受过主教祝福的太阳勋章的自己根本不可能遭到巫咒。

于是他放宽心好好地睡了一觉。

临近第二日午时洛兰才醒过来，看着窗外的大太阳，渐渐回过神的他想起要为领取救济餐的工人们祈祷，连忙穿好衣物来到了教堂外，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景象好像想起了什么，他不由得笑出了声:“差点忘了今天是星期日。”

光明教派记录中的星期日是神不在的日子，光明之王会离开太阳王座去往凡人不可视不可知之地。

在洛兰的理解里，不可视不可知之地也就是类似“度假胜地”这样的地方。所以在星期日没人能听到光明之王的召唤，没人能得到祝福，再多的祈祷都没用，因为光明之王休假了。

这点倒也与前世的世界相似。

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的洛兰忽然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身后的天空，“嗯？怎么一下就阴下来了？”

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忽然间黑云滚滚，隐雷藏在其中轰隆作响，转瞬间仿若暴雨将至。

“就像有什么事会突然发生一样。”洛兰心想着。

“神父！洛兰神父！”洛兰望向声音的来源。

“玛丽修女，有什么事吗？”

玛丽修女是修女中较为年轻的那一个，与洛兰不算熟悉，洛兰唯一记得的就是对方棕红色的头发和较好的面孔。

“咳咳咳，我们，咳咳咳咳！”玛丽看上去像是跑的有些过快，停下来后不停地咳嗽连话也讲不清。

洛兰将对方扶进教堂，并递给了她一杯干净的水，“有什么急事吗？”

玛丽连忙灌了一大口，将那股咽喉中的气咽了下去，“女巫……女巫搜查令！教会对全程颁发了女巫搜查令！”

洛兰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惊慌，因为女巫搜查令就是他最为担心的事，这代表教会将对整个城市进行大清洗，所有疑似女巫或信仰恶魔的人都会被处死，但他的心里比玛丽更为惊慌，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神父？神父？！”玛丽见他神情木讷，猛力摇晃着他的左臂。

回过神来的洛兰依旧没有说话，身后的天窗外雷霆闪过顷刻间便下起了暴雨。

“玛丽，颁布搜查令的原因你知道吗？”过了片刻，洛兰试探性地问道。

修女玛丽被问的一愣，结结巴巴地说:“我记得……好像是……好像……是关于女巫的巫术……”

窗外又一记雷霆闪过，洛兰的心脏仿佛被人用手揪住猛力一拧。

“神父，我们该走了。”玛丽拉起洛兰的手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洛兰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一般，强撑着站起身来问道:“我们去哪？”

玛丽说道:“去教会啊，教会通知所有神父及修女前去听调。”

他甩开玛丽强笑道:“那走吧。”

片刻后，前往市中心的马车之上，两人都很沉默，玛丽修女双手合十在默念着祷告，洛兰则在思考脱身的办法。

想跑肯定是不太行，这个世界并不是冷兵器时代，况且他的腿也跑不过马，可教会发动大范围的清洗，平民区内的大半工人不可能全都守口如瓶，没有将疑似女巫诅咒的情况上报给教会可不是受到处罚这么简单的事，掉脑袋是肯定的。

可他转念一想，症状爆发的未免太快了些，按理说诺伊斯这类工人平日几乎不会进入市中心，难道蜘蛛女王的施咒目标不止一个？

来到光明教会后，暴雨已经转为阴雨，教会门口燃起了两个巨大火把，一经询问，原来是暴雨和雷鸣让教会内部的供电系统出现了问题，只能用篝火与火把来代替。

教会内部的大厅内，平日里常见的修女们聚集在一起，见到玛丽和洛兰到来连忙上前招呼。

“洛兰神父！玛丽！这里这里。”说话者正是那位最为年长的修女。

洛兰走上前去问好:“昆泽塔修女，您好。”

昆泽塔修女露出慈祥的笑容，并抚摸了洛兰有些微微湿透的头发，“抱歉洛兰神父，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说三遍没来的告诉你，我实在年迈，只能让玛丽替我去告知你了。”

洛兰报以微笑:“没关系的修女。”

他巡视四周，有许多未见过的神父，那应该就是罗兰顿其他街区的教堂神父了。

“修女，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洛兰问道。

昆泽塔修女无奈地摇了摇头，“只知道是搜查令，真是太吓人了，距离上一次发生这些也是我祖母那一辈的事了。”

洛兰点了点头，他能看出大厅内许多修女与一部分神父神情慌张，除了女巫再现的原因，神父们大多都与教区内的民众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敢见人的交易，如果被彻查出来可能会面临某些惩罚。

不过这类事对于洛兰所包庇的都不算什么就是了。

“洛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洛兰回头看去:“老师？”

瑞思特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上，两人转瞬来到大厅外一处隐秘的房间内。

“怎么了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洛兰强装镇定问道。

瑞思特慢慢卷起一根手卷烟，又卷起一根递给洛兰，两个人坐在房间内抽着手卷烟陷入了沉默。

过了响久，瑞思特才缓缓说道:“女巫，第一大道、第二大道、甚至第五第六大道都出现了女巫的中术者。”

洛兰闻言一惊，第一第二大道是贵族与富商们的房产，按理说平民区绝不可能有人能够踏入，难道真的如他所想，蜘蛛女王的施咒对象不止一人？

“你知道第五大道每日有多少人往来吗？超过了一万人。”瑞思特抽着手卷烟，神情难看。

第五大道就是洛兰口中的市中心，这是前世遗留下的后遗症，这个世界没人管第五大道叫市中心。

瑞思特猛地将手卷烟丢在地上，“碰巧的是它具有传染性，现在全城的人都有可能受到了感染。”

洛兰也将手卷烟丢在地上，手卷烟其实他一开始是不会卷的，叫他方法的人正是眼前如同铁塔般的汉子。

“蜘蛛女王的诅咒？”思考了很久他才说出这一句话，毕竟那本古书正是从对方手里接过的。

瑞思特再次点上一根手卷烟，长呼出一口浓烟，洛兰震惊对方的肺活量，几乎快把本就不长的手卷烟一口抽干了。

“是巫毒，还算不上诅咒或者巫术，你看过那本书，应该知道受过祝福的圣水就可以驱除，现在只有你所在的平民区没人上报，我猜测应该是你摆平了。”

瑞思特看向洛兰，在洛兰眼里此刻他的眼神看上去就像捕猎时的狮子般可怖，充满威慑力，绝不允许你否认或拒绝。

冷汗直冒，洛兰虽然明白对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依旧忍不住心里发怵，“您早就知道了？”

瑞思特将自己坐正，“当然，昨天我们在图书馆撞见，我猜你应该是来查询症状原因的，那你猜猜我拿着那本书见到你之前是在干什么？”

洛兰悻悻然道:“您也在查询相似症状？”

瑞思特点了点头，“蜘蛛女王上一次出现是在三百年前了，没有任何人能一眼就认出她的巫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