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枯石烂 第五十三章

1

斑驳的霉斑浸染着阶梯，浸染着角落，追逐着不安分的记忆。

青春的泥土漂浮着春天的树根茁壮生长。

生机的鸣叫，凉风肆意。

旧时的地方，旧时的记忆，旧时的天台。

宫晓夕借着周六回到了杭州高中，学校宁静的吓人，校门牌也换了一个新的字样，校学楼还是那样，高大又有些陈旧，过道旁边也换上了新的树枝，生长的勃勃生机，几只鸟儿还眷恋着电线迟迟不肯飞走，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不是曾经的那些人了。

宫晓夕一步步地踏回了曾经最熟悉的地方，最熟悉的天台。

还是那个样子。

地板上还是有那些霉斑，地板上还是有那些青苔，只是那些公式，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个地方，会不会也有两个人把这里当做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呢？

宫晓夕脑海里突然都回想起了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美好的，不美好的。

天台上的那个男生，那把吉他，是她们余时的记忆。

他会不会还记得？

宫晓夕站到了天台边缘，闭着眼睛，迎着风的吹拂，扬起了嘴角，好久没有站这么高感受风的轻度了。

宫晓夕突然听到了有人上来，宫晓夕赶紧地躲到了遮挡物的后面，看到的是一位害羞的女生和一个开朗的男生跑了上来，还穿着杭州高中的校服。

“这里真好”女生害羞地低下头说。

“我也觉得”男生摸了摸女生的头说。

“你说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发现这个地方？”女生突然担心地问。

“当然不会，这可是我发现的秘密基地，别人不会发现这个地方的”男生坚定地说。

“真的吗？”

“当然了，这里以后就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女生突然笑的很开心，钻进了男生的怀里，说：“我们去吃小吃好不好？”

“好，我带你去吃最好吃的鱼丸拉面”

“嗯”

女生和男生牵着手开心地跑了下去。

宫晓夕这才缓了一口气。

这里果真又被下一对有缘分的她们当成秘密基地，真好。

那样的年纪，那样的羞涩，那样的举动，真好。

宫晓夕看着他们，就想到曾经的自己，曾经和顾陈羽的记忆，只是她和顾陈羽，从来都不是和他们的关系一样，在他们那个年纪里，却被什么隔住了一样。

宫晓夕从天台上往下看着她们手牵着手开心地往校门口走的样子，她低估着说：“一定要幸福”

宫晓夕准备下去的时候，顾陈羽却走了进来，宫晓夕对于顾陈羽的出现怎么那么出其不意，她总是无法猜测到顾陈羽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

宫晓夕还是被他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怎么？”

顾陈羽越来越往宫晓夕靠近，说：“我一路跟着你出来的，我在你家等了你很久，但在后面叫了你很久，你又塞着耳机，听不到我叫你，所以我就跟着你了”

“顾陈羽，你什么时候变成跟踪狂了？自从你知道我家后老是被莫名其妙跟踪，我觉得我得搬家了”

“小冉，当你踏进这个学校的时候，当你踏进这个天台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还是很怀念这里的对不对？你还是很喜欢这里”

“我不怀念了，我就是来看看母校”

“你撒谎，你刚看那对情侣的表情，是甜蜜的”

“那又怎么样，那不代表我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

宫晓夕被堵着说不出话来。

顾陈羽对于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越来越大胆，他不再是憋在心里不敢说，他也决定一定要把宫晓夕追回来。

“你，你烦不烦？我先走了”

“别走”顾陈羽突然拉住了宫晓夕的手。

还是那样的温度，还是那样的皮肤。

宫晓夕看到顾陈羽的脸，她就无法抵抗，她知道，她对于顾陈羽，从来都学不会抵抗，只是她明明快忘记他了，他为什么要突然的回来，突然的闯进她的世界里。

明明是自己叫他和仇雨昕在一起的，为什么她们在一起了她又会难过？明明是自己把顾陈羽推给仇雨昕的，为什么自己看到他离开又那么伤心，甚至产生恨呢？

是不是自己还是喜欢他。

宫晓夕一直都活在了矛盾里，爱情友情，她不知道选择哪一个，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有人受伤，自己也会受伤，选择题本来就是道受伤题，可自己已经伤了那么多年了，让了那么年了，似乎一点结果都没有。仇雨昕走不进顾陈羽的心里，顾陈羽又还喜欢着自己，宫晓夕也承认自己忘不了他，那么，她该勇敢一次，听自己心里的答案一次吗？

宫晓夕不知道答案。

“我们在一起吧”顾陈羽坚定又很真挚地说着。

宫晓夕就那样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2

莫辰逸一有空就会找宫晓夕，吃饭，逛街，玩。

宫晓夕心里一直都在为顾陈羽而烦恼着，她不知道答案，也想不出答案，所以对于莫辰逸的邀请，有时拒绝，有时敷衍，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差劲，可是，为什么总有人因为自己而不开心呢？

莫辰逸和顾陈羽一样，都要追回宫晓夕。

对于宫晓夕来说，莫辰逸一直都是可以依赖的一个好朋友，宫晓夕知道，这样很对不起莫辰逸，可是自己已经对不起很多人了，多莫辰逸一个，有区别吗？

莫辰逸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约了宫晓夕出来甜品店。

宫晓夕手里就拿着冰淇淋发着呆，脑海里还在想要不要答应顾陈羽，仇雨昕怎么办？直到宫晓夕手里的冰淇淋融化了滴出水水来，莫辰逸看到惊叫道：“小冉你发什么呆呢？冰淇淋都融化了”

“小冉”莫辰逸清清推了一下宫晓夕。

宫晓夕回过神来，说：“哦，啊，都融化了”宫晓夕拼命地往嘴里塞，冰冷的水分滴进她的喉咙里，她尖叫着说：“好冰”

“你慢点”

“没事儿”

“小冉，你最近怎么了，叫你都不出门，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

“哦，没事，可能忙呢吧”

“文员有什么好忙的嘛”

“有啊，挺多的，呵呵”

“是不是顾陈羽那家伙又来烦你了？”

“啊，没有没有”

“真的吗？”

“嗯……嗯”宫晓夕不知道怎么回答莫辰逸。

宫晓夕正又出神的时候，一个男生进来看了宫晓夕几眼，说：“这不是之前经常在酒吧的那位吗，那段日子你经常在酒吧里喝酒，我们还比过酒呢，你是叫什么安什么冉的吧？”

宫晓夕懵的看了眼前打量着自己的男生，她不记得这个人，但好像又有点印象，毕竟当时陪自己喝酒的那么多。

“嗯是，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

宫晓夕摇了摇头。

“唉没关系，多喝几次你就记起我了，走吧前面就有个酒吧，喝酒去”男生一个劲的拉起了宫晓夕。

“啊不了不了”

“没事，走嘛”

莫辰逸在旁边看不过去了，推开了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差点摔倒在地，说：“她说不去你没听到吗？”

男生看了看莫辰逸一眼，扯了扯衣服，说：“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

“挺拽的啊，我找她关你什么事？”

“我是她男朋友当然关我的事了”

“你有男朋友了？当时你还说你失恋了呢”男生指着宫晓夕说。

“失恋不可以再有男朋友啊，我警告你，离她远点”

“行，等着”男生气冲冲地推了门走了出去。

“现在这些人，无法无天了”

莫辰逸也坐回了位置上，喝了几口水。

宫晓夕咽了几次口水，说：“以后不要乱说”

“什么？”

“男朋友”

“哦我，对不起刚太生气了所以就……”

“没事，下不为例”宫晓夕恢复了笑脸。

莫辰逸低下了头，抿了抿嘴，说：“小冉，我一直都喜欢你”

“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朋友”宫晓夕也低下头尴尬地说着。

“还是因为顾陈羽吗？你一直都喜欢他？他都这么伤你了你还喜欢他？”

“我……我没有”

“小冉，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看看我”

“对不起莫辰逸，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

“你别和他在一起好不好，他根本不配”

“莫辰逸，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他，但是，我喜欢的是他，对不起”

宫晓夕说完就推开门走了。

宫晓夕不敢回头看悲伤着脸的莫辰逸。

她一直都对不起莫辰逸。

宫晓夕在那一刻才明白，她还是很喜欢顾陈羽。

莫辰逸发抖着脸，手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疼的发红的手，但更疼的是心。

莫辰逸不知道要怎么去努力了，毕竟他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

他始终只是一个影子。

即使那个人不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她还是喜欢他。

乌云遮掩了悠蓝的乌云，映射出昏暗的影子。

影子笼罩着整片大地。

快下雨了吧。

莫辰逸看着渐渐昏沉的天，心想着天也为自己难过吗？

3

宫晓夕洗了个澡，整理下乱了很久的思绪，打开电脑就收到了顾陈羽发来的qq消息，宫晓夕犹豫了很久才打开看，顾陈羽约她明天有空吗？

宫晓夕犹豫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过了很久，宫晓夕才回了他，没空。

-明天你要忙什么，我有很重要的地方要带你去。

我不想和你去。

-就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吧。

宫晓夕关上了电脑，不一会儿又打开了电脑，回复：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

嗯，最后一次机会。

第二天，宫晓夕睡过了头，随着顾陈羽的电话声响了很久她才起了床，急急忙忙地换了衣服，化了个妆，宫晓夕看到被春风吹着缩着身体的顾陈羽，宫晓夕看了一会，才说：“顾陈羽”

顾陈羽转过身看着宫晓夕，笑着说：“你来了？”

“等很久了？”

“还行”

“那走吧，你要带我去哪？”

“跟我走就行了”

顾陈羽带宫晓夕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里，这个屋子正好对着市中心，里面还来往着各种的人，墙上挂着许多的照片。

“这是我筹备了很久的作品展”

宫晓夕看着墙上的照片，都是许多自己曾经的照片，还有他这些年生活的照片，宫晓夕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心里多了许多说不出的感动，她从不知道，高傲了那么久的顾陈羽，他可以为了这么做。

顾陈羽趁宫晓夕没有注意拉着宫晓夕上了台，试了试话筒，说：“感谢大家的来到，我是这些照片的摄影师，顾陈羽”顾陈羽说完，往台下鞠了一个躬。

台下一边欢呼声和掌声，还有人议论宫晓夕就是照片里的女生。

“这组照片叫〔她〕”顾陈羽指着那些宫晓夕的照片说，接着又这些年他在生活中拍下怀念和值得纪念的东西，说：“这组照片，叫〔记忆〕”

台下又是一片欢呼声。

“那台上那个是你女朋友吧”一个来宾大声说着，宫晓夕有些害羞低下了头。

“她，她是我喜欢的女生，但是暂时她还没答应我的追求，但是我相信会成功的”顾陈羽回头看着宫晓夕笑着说，顾陈羽长的本来就很帅，他一笑迷倒了不少女生。

宫晓夕看着顾陈羽瞪了一眼，说：“你乱说什么呢？”

“那那位小姐，你喜欢他吗？”

“对啊，你喜不喜欢他？”

“在一起吧”

来宾都开始起哄着。

“宫晓夕，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了，也许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我都不记得了吧，这些年，我很抱歉，所以，我想用余下的生命，还你一个青春，所以，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都懦弱了那么久了，我们都错过了那么久了，请不要再拒绝我了”顾陈羽大声坚定地说。

宫晓夕看了没有表情的顾陈羽，说：“什么嘛，连说这么煽情的话都绑着脸”

顾陈羽后来不过真的笑了，只是顾陈羽都敢在大众面前和自己告白了，在大众面前笑，宫晓夕也不觉得奇怪了。

宫晓夕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笑容的顾陈羽了。

宫晓夕还是那么容易被他的笑容所心动。

宫晓夕突然心里有一股力量，推着宫晓夕勇敢，心里有一个声音，叫宫晓夕答应他。

宫晓夕突然想明白了，顾陈羽说的对，她们都错过了那么年了，她怎么可以放弃呢？她觉得她应该勇敢一次，听自己心里最真实的声音，她不应该再被其他的因素所羁绊。

“在一起吧”

“答应他答应他”

“在一起在一起”

各个来宾都起哄着，宫晓夕有些紧张。

顾陈羽突然靠进了宫晓夕，和宫晓夕对视上了眼睛，说：“我们在一起吧”

宫晓夕看着顾陈羽的眼睛，突然发出了内心最真实的笑，宫晓夕在顾陈羽的眼睛里，发现了执着。

“我答应你”宫晓夕笑着说。

顾陈羽突然上前把宫晓夕抱住，力气不大不小，足够把宫晓夕拥入怀里，宫晓夕感受着顾陈羽怀里的温度，欣慰地更加抱紧了他。

台下是一片欢呼和掌声，仿佛全世界都在为她们在一起而欢呼。

“我再也不会再放开你了”顾陈羽平静地说着，其实内心很开心，他发现他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顾陈羽确定，宫晓夕就是可以让自己开心的女生。

“说话算话啊”

宫晓夕笑出了声来。

能和他在一起，真好。

宫晓夕谈了那么多段恋爱，还是觉得这一次最真实，最开心，最幸福。

台下嘈杂的人群里，有张悲伤的脸，有张失望的脸。

莫辰逸看着他们彼此对视笑着的样子，他只能祝宫晓夕幸福，难过的自己离开了人群。

4

春风飘扬着柳树，杨舞着人们的头发。

晴空万里的天空。

顾陈羽开了门准备出门，却看到莫辰逸一张阴沉的脸，他很少看到爱笑的莫辰逸会有这样的表情，不过，随着岁月的增长，再怎么爱笑的人，也会随着生活的千变万化而变得惆怅。

“莫辰逸？”

“是我”

“你怎么来了？”

“答应我，别伤害宫晓夕”

顾陈羽沉默了一会，说:“不会的”

“记得遵守诺言，走了”莫辰逸转头就往后走。

“莫辰逸，我和你，还能不能做好朋友？”顾陈羽大声地问着，在顾陈羽心里，莫辰逸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从来就不想伤害他，在高中那会，也是因为莫辰逸才懦弱了那么久，也让自己痛苦了那么久。

莫辰逸停住了脚步，说:“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记得好好对待她”

顾陈羽看着莫辰逸离开的背景，看着这个悲伤的背景，这是顾陈羽一直以来最害怕看到的。

莫辰逸对于顾陈羽，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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