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空迸裂出一道光,光缝合着一条空隙,空隙里似乎埋葬了所有的悲伤,难过。
那个被阳光照耀着的墓碑,那个墓碑上笑容灿烂的脸孔,似乎永远程立在那片荒凉的土地上。
那些旧时光泛黄着一张张稚嫩的脸孔,岁月的皱纹爬满着整个额头,是否曾经有太多人幻想过自己老了的样子,是否也有太多人坐在一个平静的咖啡厅里怀念着那些旧时光里的人。
旧时光里笑着月牙眼的你,旧时光里穿着干净白衬衫的你,旧时光里对梦想侃侃而谈的你。
青春的片影,青春里的旧时光。宫晓夕很多时候都会怀念那些旧时光,那些年让自己变的不一样的那些年,一个人坐火车的时候会想,一个听音乐的时候会想,一个人流浪的时候会想,她想那时候仇雨昕抱着自己的样子,收留被妈妈赶出家门的自己;她想那时候顾陈羽总是摆着一副高冷的样子却还是笑的样子,听自己弹吉他的样子;她想莫辰逸总是带自己去各种好玩的地方,在摩天轮下说喜欢自己。
宫晓夕有时候也会想起江桉。
宫晓夕最后才明白,原来所有值得自己去纪念的人都是因为你。
宫晓夕从桌子上拿起未拆过的烟,犹豫了一会又把烟丢回了桌子上。
宫晓夕还是好好的看了自己这个唯一的家,看着这个虽然冰冷但还是自己依靠的家,她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又该去流浪了,她始终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长年冰冷的家。
只是,她带不走这里的冰冷,也带不走这里的回忆。
宫晓夕想继续坚持自己的梦想,她想写歌,她想唱歌,她要唱给全世界的人听。
宫晓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踏上了离开家的旅途,她不知道去哪,哪里容的下她她就去哪吧。
仇雨昕在国外很努力地学习英文和专业,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努力靠近顾陈羽,但是时间过了那么久了,顾陈羽却从来没有真正地开心过。
顾陈羽一直忙着学习摄影,他瞒着家里的人偷偷学了摄影,他拍的照片越来越好,顾陈羽一直都没有删了宫晓夕的照片,他看着宫晓夕的笑容,他想去寻找能笑出这样感觉的女孩,但是他发现他找了好久,但还是找不到,顾陈羽渐渐才明白,这种笑,只有宫晓夕能拥有。
仇雨昕和顾陈羽住在一座房子里,但是顾陈羽却从来没有亲过仇雨昕,也没有真正牵过她的手,仇雨昕很难过,却还是忍着,想着至少他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仇雨昕看到坐在书房认真看书的顾陈羽,笑了一下,走进顾陈羽,说:“陈羽,你在干嘛呢?”仇雨昕看着顾陈羽拿着相机研究着,又说:“你帮我拍照片好不好,今天天气挺好的”
“下次吧”
“啊,今天天气不错呢,况且我想寄点照片回去给我妈看看”
“我约了老师要去学习,下次吧”
仇雨昕知道,顾陈羽每次说的下次,就是没有下次。
仇雨昕也知道,为什么自己叫顾陈羽帮自己拍照,顾陈羽总是推脱。
因为她,是吗?
仇雨昕还记得小时候的宫晓夕,很坚强,无论别人怎么骂她欺负她她都不哭,偏偏她妈妈说了她几句就哭的稀里哗啦的,仇雨昕知道,能伤到宫晓夕的人,从来都是她在乎的人。
但是,偏偏伤害你的,又是我。
仇雨昕看着宫晓夕和自己的合照,怀念着她们以前的时光,仇雨昕看着宫晓夕的照片,说:“我什么都可以分享给你,但是陈羽不行”
宫晓夕每天都打很多工,她觉得只有每天充足自己才让自己没有那么孤独,空余时间就论落在酒吧里,每天和那些发泄自己的谈天说地,她发现只有那样才让自己笑出来了。
宫晓夕渐渐喜欢和不同男生打交道,聊天,喝酒,讲故事,其实她发现世界上有趣的人还挺多的,她发现和别人交流也不是件很难的事。
宫晓夕有一天在洗澡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沧桑充满泪痕的脸,充满化妆品残留卸不掉的脸,她抚摸着自己疲倦的脸,流下了暗淡的眼泪。
我想停下来了。
宫晓夕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着。
宫晓夕拿起手机翻到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拨通。
2
那时候离开,还是阳光灿烂的六月,转眼间,冬天来临了,很快,周围一大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宫晓夕看着飘絮的雪,像是那些离开的人。
宫晓夕开始日日夜夜的写歌,作曲,词里都是她的爱,直播,分离,流浪,宿命,孤独。
宫晓夕每天晚上都熬夜写词,她知道,现在的她,需要借点什么来发泄自己过寄托自己的情绪,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摆脱这种孤独,或者这种低落的情绪。
宫晓夕修好了高中时期的旧吉他,背着它到了街边弹唱,她不是要卖唱,但还是有人往她身边丢钱,明明她的面前并没有装钱之类的东西。
宫晓夕唱着那首那个夏天引来了不少观众,却没有认得这是曾经那个夏天里一个女孩为那段美好的青春写过的歌。
明明那时候很多听众说很好听的。
其实,再美好的事,都会慢慢遗忘出人们的记忆中。
开心的,难过的。
宫晓夕继续弹唱着,过几个小时,她的前面多了好多钱,然后旁边还走过来了一个男生,头发长的绑着一个辫子,背着一把吉他,走向宫晓夕说:“介意一起唱不?”
宫晓夕停住了歌声,看着眼前的那个男生,说:“如果我说介意呢?”
“我唱的不一定比你差”
“那就唱呗,唱什么歌?”
“安和桥听过没?”
“民谣?”
“嗯会不会?”
“让我再看你一眼,从南到北,像是被五环路蒙住的双眼”
那个背着吉他的男人看了宫晓夕一眼,随着宫晓夕的歌声弹起了吉他。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代替梦想的也只能是勉为其难”宫晓夕和绑着吉他的男生一起唱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安和桥那首歌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人群散了以后,宫晓夕收起那些钱,说:“原来随便唱唱歌也能赚钱”
“那也是得唱的好听”
“不好意思你没来之前我的钱还挺多的”
“你是说我来了你钱就少了?”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你一来,她们就不给我投钱了”
“那是因为他们都沉醉在音乐里了,来不及去投”
宫晓夕看了背着吉他的男生,点了点说:“也许吧”
“你真有趣,我叫安伦,你呢?”
“宫晓夕”
“和你本人不像啊”
宫晓夕瞪了安伦一眼,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对了,我们都姓安耶”
“哦,走了”宫晓夕收拾好吉他转身就想离开。
安伦跟了上去,说:“你去哪?”
“回家”
“一起呗”
“你知道我住哪啊,你又知道我和你家同方向”
“四海为家,所以哪里都一样”
“那也别跟着我”
宫晓夕看到这个和自己同姓的人也和自己一样四海为家,心里想的是,大家都是一样孤独的人。
“宫晓夕,你也没有家吧”
宫晓夕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被岁月折腾出长出胡渣的安伦,透露出一种成熟男人的气息。
宫晓夕也不知道后来自己为什么会和安伦成了朋友,也许是和自己一样,都是孤独的人,都是没有家的人,都是喜欢音乐的人。
安伦没有读了大一就不读了,为了坚持音乐所以到处去漂泊找灵感创作,他曾经写了十几首歌还发表了反响还挺好的,但是还是达不到他那个标准,所以他四处漂泊找灵感,宫晓夕听过他写的词唱的歌,她觉得挺好的了,但是对于安伦来说,还达不到音乐灵魂的标准,宫晓夕在安伦的歌里听出来了一种对未来的期望和梦想的坚定,和宫晓夕写的不一样,宫晓夕的词里只有对未来的失望和迷茫,对梦想的疑虑。
安伦说宫晓夕去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她的故事带着一种对生命的绝望,宫晓夕笑着说哪有那么夸张,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幸运而已。
“幸运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努力来的,你信吗?”
宫晓夕摇了摇头。
“我爸是著名公司的董事长,我妈死了,他娶了另一个女人当我后妈,还反对我学音乐,那时候我就和他反着干,到现在有四五年了吧,我没回去过,也没过他一分钱,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幸运,但是我经过努力,你看这些歌,已经很多经纪公司找我签约了,你说这是幸运吗?”
宫晓夕还是摇了摇头,说:“你这不是不幸运,而且不知足,我妈前不久刚去世,我爸因为赌博欠了别人的钱被追杀死了,我妈去世的时候我觉得世界都塌了,虽然她对我很冷淡,但是我知道她很爱我,如果我当初不离开那会有多好,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坚持自己所认为的那所谓的梦想,流浪,我也不至于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所以,梦想不是人生的全部,没有那个欣赏你梦想和陪你一起完成梦想的人,你有那些梦想有什么用呢”宫晓夕很佩服说出这些的时候可以很平静地说出来了。
安伦静静看着宫晓夕,觉得她是一个特别的人,又是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
“你,没事吧?”
“那你呢?”
“我陪你一起完成梦想吧”
“你不是可以完成你的梦想了么?为什么不签约?”
“直到写出一首真正打动自己的歌,不然,我还不想踏入歌坛,娱乐圈,不自由”
“你开心就好,介意抽烟么?”
安伦愣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说:“不介意”
宫晓夕狰狞着脸部的表情,吐出烟圈。
接下来的时间里,安伦和宫晓夕一起吃饭唱歌,一起喝酒流浪,但是安伦不抽烟,他也不喜欢抽烟,他经常和宫晓夕说抽烟不好,但是宫晓夕说漂泊的人怎么能不抽烟呢。
安伦说烟解不了愁,只会影响自己创作的灵感,宫晓夕笑安伦是一个苛刻的人。
安伦和宫晓夕告白了,唱了一首告白歌,而宫晓夕听完之后就答应安伦了,宫晓夕越长大越不再那么死板了,谁说谈恋爱一定要互相喜欢,合适不就行了。
安伦陪宫晓夕走了很多个孤独的一天,而宫晓夕在安伦的陪伴下,她觉得每一天里才没有那么孤单。
其实也挺好的。
3
宫晓夕每天和安伦在酒吧里打工,街头卖唱,安伦看到什么新鲜的事物都会记录下来,为了方便创作。
宫晓夕越和安伦相处越久就越觉得安伦和自己是处在不同世界的人。
宫晓夕和安伦住在了一个小单人房里,宫晓夕流浪了那么久,却始终维持一个原则,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她睡床上,安伦睡地板,但是安伦也算绅士,不强迫宫晓夕任何事。
安伦正在对着窗外,一边写着曲子弹着吉他,曲子有些欢快,宫晓夕听着很放松。
“你不考虑回家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其实我们还是不一样的,你有家,但你不回,你在外面流浪那么久,你不想回去靠一靠吗?家人毕竟是最爱你的,不要和我一样,将来后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记忆中的爸爸,是模糊的,我妈如果不是因为他找了别的女人,也不会自杀”
“那好吧”
“我听了你的那个夏天,那个他,你喜欢的人吧?初恋?”
“一个青春里美好的人”
“现在呢?”
“国外”
“为什么天朝人都喜欢跑国外去”
“不知道,也不想去想”
“宫晓夕,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我是一个没有承诺的人,也不喜欢随便取下承诺”
“好,那小冉,你听听这首歌,有一个女孩,她看似高冷又很坏,但我知道她只是面对久了孤独,这个冬天里,这个季节里,我来温暖她,我来喜欢她”
“唱的真难听”
“呵呵,降温了,我这还有一些钱,咱们去买件大棉袄吧”
“我不冷”
安伦永远觉得和宫晓夕聊天不到一个层次上。
宫晓夕是会让人疲倦的人。
但也是最放不下的人。
宫晓夕看着渐渐干枯了的树,打开了邮箱。
我有男朋友了,他是安伦。
仇雨昕收。
-恭喜你啊。
他和我一样,有共同的梦想。
-那就好,冉冉,对不起啊最近太忙了没和你联系。
没事,我懂的,国外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很难相处,国外的人不比国内的,不过还好有陈羽在,我没那么孤单。
宫晓夕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才回复。
那就好,祝你们幸福。
-冉冉,你也是。
那个,莫辰逸他,有没有和你们联系。
-没有耶,但是听说他也出国了,但是他爸管的严格,我们没敢多问。
嗯,我先下了,我男朋友找我。
宫晓夕很多时候还是很想莫辰逸,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很久不再出现了。
“小冉,我们吃火锅去吧”
“走吧”
4
岁月飘零的冬季,盖着厚厚的一层雪,飘荡在记忆的泥潭里。
歌声唱响了整片森林,呼唤着睡着了的鸟儿。
坎坷的阶梯,你我的距离。
能不能再靠近一点。
再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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