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枯石烂 第二十三章

1

天气总是转的特别快。

比如说四季变化总是带动着天气。

关系也一样。

转的也很快。

比如说莫辰逸，宫晓夕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莫辰逸，似乎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虽然有时候觉得莫辰逸有时候有些烦，但对宫晓夕来说，是很好的一位朋友，也不希望关系变成这样。

宫晓夕课间的时候拿着手机犹豫了还久，终于还是打了莫辰逸的电话，但是打了好多通，都是关机，宫晓夕有些慌，她躲自己躲到这种地步吗？宫晓夕最终决定去莫辰逸教室看看，只是到了教室，莫辰逸没有像以前那样出来和自己搭话了，她探头去看了很久，都没有莫辰逸的身影，只有顾陈羽低头认真做题的样子，还有旁边的仇雨昕，似乎一会看书一会看着顾陈羽，宫晓夕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

宫晓夕没有惊扰仇雨昕，也没有惊扰顾陈羽，而是一个人又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整个天气突然像注入了沉甸甸的冷气，似乎又有些回冷了，似乎冬天还没有离开多久，似乎又要来了。

太阳也躲进厚厚的云层里，中午出来照照无人的小路，晚上又被冷风覆盖着。

宫晓夕一个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天台，她决定一个人去坐坐，但当宫晓夕到达天台的时候，看见顾陈羽一个人看着高楼下面的大地，安静的侧脸勾勒出一丝温柔，顾陈羽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宫晓夕。

两个人沉默的脸，有心事的表情，掺杂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像被水洗去外表一层厚厚的皮只剩下干枯的器官。

青春时的所有的喜怒哀乐好像都丢给了这个窄小的天台，天台上面的天空好像被他们所以的故事而变的哀愁。

“顾陈羽？”宫晓夕看不清顾陈羽的脸，因为被黑暗遮住了。

“你怎么来了。”

是顾陈羽，这个地方除了他，还有谁会来呢？

“那，你怎么在这。”宫晓夕走进顾陈羽的时候，看着顾陈羽一脸的疲惫，没有任何地血色，这不是平时不想说话的高冷的表情，而是一种真正地从内心而散发出来的，难过。

是难过吧。

“我来坐坐。”

宫晓夕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莫辰逸最近还好吧？”

顾陈羽猛的抬了下头，看着宫晓夕平时笑嘻嘻的脸变得昏沉：“怎么突然问起他？”

“感觉很久没见过他了，随便问问。”

“他，他差不多一个月没来学校了，骗我说过敏了，前几天去他家才知道，他家出事了。”

“差不多一个月没来了？”

差不多一个月了，真的有那么久了。

“他家怎么了？”宫晓夕接着说。

“他爸爸，写的字被别人举报说是偷了别人的字体来的，所以现在书法界闹的沸沸扬扬，经济也出现危机。”

“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被陷害了。”

“肯定是被陷害，我们都了解他爸爸的为人，所以莫辰逸待在家都不肯来学校，说是要查出真相才肯去。”

宫晓夕看着一脸担心的顾陈羽，宫晓夕看的出，顾陈羽心里真的很担心莫辰逸，虽然他嘴上从来都不说，但她能明白，莫辰逸，就是他整天说烦但还是会谈天说地的朋友。

“我，明天能去看看他吗？”

风似乎静止了所有的分子流动，所有空气凝聚在了一团，然后冲向云霄。

黑暗吞噬了所有人的氧气，只剩下干瘪瘪的躯体。

“嗯”

2

宫晓夕和顾陈羽到了莫辰逸家的时候，看到莫辰逸一身凌乱的头发和无神的眼睛的在外面倒垃圾，准备进去的时候被宫晓夕叫住了：“莫辰逸”

莫辰逸听的出来是宫晓夕的声音，虽然已经好多天没见这个女生了，但她的样子，她的声音，无时无刻都不想离开他的脑海。

莫辰逸听到叫声的时候，没有转身，是真的也好，是幻觉也好，他都不想回头，他都不想以这种样子出现在宫晓夕面前。

“莫辰逸，你要躲我们到什么时候？”

莫辰逸最后还是停住了脚步，宫晓夕冲了上来，看着这样的莫辰逸，似乎已经不是之前的莫辰逸了，这个莫辰逸看着很疲惫，满脸的憔悴，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唠叨不停，也没有像以前笑的很傻叫自己和他去玩，现在的莫辰逸，看着还有些冷漠。

“莫辰逸。”

“你们怎么来了？顾陈羽，你干嘛带她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你打算一个人找出真相吗？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帮你呢？”

莫辰逸突然激动地转过身，也让宫晓夕吓了一跳：“不需要，你们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莫辰逸。”宫晓夕突然紧紧拽着莫辰逸的手，脆弱皮肤印出几根红色的手印。

“放手，我还有事，不能招待你们了。”莫辰逸用力的拉开宫晓夕的手，但宫晓夕还是紧紧的握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不放。”

“小冉，我不想连累你，你回去吧，顾陈羽，求你带她回去。”

“我不会带她回去的，辰逸，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开你的手的，你懂吗？”

这是顾陈羽第一次对莫辰逸说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平时都是顾陈羽骂莫辰逸肉麻，现在顾陈羽却说出来了。

莫辰逸看着一脸担心的她们，最后说了句进来吧就走进去了。

莫辰逸家的气氛很不好，她妈妈眼眶还是红的，看到她们来了还是逼着笑容来招待她们，平时严肃又慈祥的莫辰逸的爸爸，现在变得头发乱蓬蓬，胡子也长了不少，正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人敢打扰他。

“莫辰逸，让我帮帮你吧，加油打气也好啊。”

莫辰逸看着眼前正在为自己担心的女生，他不忍心拒绝，而是点了点头。

“阿姨啊，谢谢你们，不过我们的事我们会尽力解决的，你们不用担心。”

“您别这么说，我们应该的。”顾陈羽握着莫辰逸妈妈冰冷的手说着。

莫辰逸的妈妈点了点头，几滴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她又偷偷的用手抹掉了。

沉重的气氛，暗处的真相。

离开莫辰逸家的时候，宫晓夕弱弱地问了顾陈羽一句：“莫辰逸会不会以后都不会笑了，如果一直这样的话。”

莫辰逸如果以后都不笑了，那该怎么办？

那个爱笑的男生以后都离开她了，那该怎么办？

3

宫晓夕和顾陈羽每天上完课都会去找证据查询真相，一直鼓励着莫辰逸。

仇雨昕每天见顾陈羽一下课就不见人影，听宫晓夕的舍友说她这几天经常不在宿舍。

仇雨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跳有些加速。

在仇雨昕约宫晓夕吃饭时，宫晓夕才说出了真相。

“发生这种事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

“我不想让你担心，你不是最近学习挺忙的嘛”

“再忙朋友出事我也会去帮忙啊，冉冉，你怎么现在这么疏远我呢？”

“没有，对不起啊小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那你是什么意思，冉冉，你什么时候和顾陈羽关系那么好了，好到连莫辰逸出事都不和我说呢？”

宫晓夕第一次看到仇雨昕生那么大的气，也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忽视她了。

“对不起”

“你以后有什么事能不能不要瞒着我？”

“一定不会了，对不起嘛，请你原谅我”

“算了，我原谅你”

“你最好了”

有时候感情就是水池里裂开的水珠，随着水，慢慢流失。

有时候感情就是天空中漂浮的云朵，随着风，慢慢融合。

没有预料。

没有特意。

过了差不多快两个星期，莫辰逸都没有真正笑过，流言蜚语就像是蔓延的藤，一天一天顺着树根生长，没过多久，淹没整个空间，淹没整个世界。

外面各种议论，键盘侠也拼命在电脑屏幕前敲打着，莫辰逸的爸爸的字都被退了回来，还被告上了法庭，情况越来越不好，宫晓夕帮不了他什么，只能有时间就陪着他，顾陈羽也求她妈妈帮帮他们，但他妈妈却说最近资金短缺回绝了帮助。

该怎么办呢？

重新开始吗？

可是当你把一件东西当成你的信仰的时候，当你的信仰没了，你该怎么活下去呢？

莫辰逸的爸爸就是这样，让他放弃书法，怎么可能呢。

写了一辈子的字，为什么就没人信自己呢？

当初明明很多人都夸自己写的好的。

整个秋天蔓延着浑浊的污气，挥散不去。

如果乌云是注定在下雨前集中。

是不是风总会吹散呢？

如果雨注定在这个季节下。

是不是会有雨后天晴呢？

也许吧。

宫晓夕刚上完杨倩的课，就接到莫辰逸发的短信:有个好心的粉丝揭穿了那个陷害我爸的阴谋，现在书法界都在给我爸道歉呢，你们不用担心了。

宫晓夕看了短信后，终于欣慰地笑了出来，她也能感受的出，莫辰逸发这条短信前掩盖不住的喜悦。

就如顾陈羽，仇雨昕收到短信一样。

虚伪总是借着软弱的驱壳寄生着，那些在出事拼命诋毁的人在莫辰逸爸爸的名声后又拼命地阿谀奉承，包括顾陈羽的妈妈。

“哎哟，之前真的不好意思了，我那时候资金真的周转不过来”

“没事没事，不怪你”

那张夹杂着浓浓化妆品和做作的嘴脸。

那个带着中年妇女恶心的味道。

4

还是那家奶茶店，还是一样的老板，一样的装饰。

只是少了林梓米。

莫辰逸出事的事宫晓夕没有和林梓米说，怕她担心。

宫晓夕觉得，也许不说，会是更好的结局吧。

“谢谢你们这几天一直陪着我，要吃什么你们尽管点，我请客”

“好了，别贫了”顾陈羽说。

“不过，顾陈羽，那天你可真让我感动啊，活了这么久终于让我听见你的真心话了”

“再多说一句这杯奶茶就直接倒在你头上”

“切”

莫辰逸有些不敢直视宫晓夕的眼睛，说：“那个，小冉，谢谢。”

宫晓夕有些尴尬笑着说：“真要谢我的话，就每天笑着吧，因为，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个灰着脸的莫辰逸了。”

莫辰逸从内心发出了微笑，说：“我答应你”

旁边是顾陈羽无法诠释的表情。

不过，莫辰逸又笑的和以前那样灿烂了。

真好。

人生就像是一条山路一样，崎崎岖岖，总会有各种的坎坷，总会摔倒，但是，度过了坎坷，总会看到平直的路。

幸运的是，又能看到莫辰逸那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了，又能看到莫辰逸开朗阳光的样子了。

那个爱笑的男生，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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