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一百章 围困

冰雪覆盖的离侯山，变得白茫茫一片。敌军似乎急于往山中逃命，大单于鲜红的旗帜晃过几座山口，竟从视线里消失了。

雪峰高耸，沟壑纵横，山路被雪覆盖后几乎看不清楚。巴扎尔传令队伍停下，心中有些不安。虽然他生长在大漠，但朗日图周围没有崇山峻岭，也很少有极端寒冷的冰雪天气，所以陡然进入了陌生的雪山环境，他不敢冒进。

正在他盘桓观察地形之际，突然山谷中号角鸣响，随即斜刺里冲出匈奴骑士，向他们发起了猛攻，大单于的旗帜再度飘扬。“准备迎敌！”巴扎尔一惊，暗道不好，刚才敌人的败逃莫非是假象？

事实被他不幸而言中。双方一交手安远军就顿感艰难，但巴扎尔膂力过人，勇猛难挡，擒贼先擒王，他高呼“捉住大单于”，一马当先向对方旗帜所在冲去。

然而，他很快发现那“大单于”竟毫不闪避，无需卫护，向他迎战！巴扎尔大吃一惊，他是谁？伊稚斜似乎不可能亲自披挂上阵而且有这样的战斗力！

没容他多想，马上错蹬，一招交锋，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容，居然是个女人，眉眼却似曾相识。

“你……你是谁？伊稚斜在哪里？”他又惊又怒地喝问。

“巴扎尔城主眼力不行啊，”女子冷然道，“你在浑邪王手下受了气，曾来找过我父王，忘了吗？”

“你是胭脂！”巴扎尔醒悟过来，怪不得觉得面熟，他曾想投奔漠北，与左贤王密谈，当时和他的女儿有一面之缘。说起来，他对胭脂的名声久有耳闻，但是，只知道她网罗情报很有一套，却从来不知道，胭脂本人武功超群。

“不错，你终于认出我了！”胭脂漫声大笑，“伊稚斜已经病死了，匈奴国现在的大单于是我父亲，他远走高飞了，你想捉就来捉我吧。”

“什么？伊稚斜死了？”突然的消息让巴扎尔一时愣神。

“城主，你我都是胡人，何必为汉人自相残杀呢？”胭脂道，“不如你我兵合一路杀回去，让长孙公玄措手不及，迎还大单于，你是大功臣，少不了漠北称王。”

巴扎尔讥讽地摇摇头，“你想错了，我巴扎尔可不是你父亲那种人，随时都能出卖朋友。我若投了他，鄂托克堡死的只怕是我，不是右贤王了。”

“你……”胭脂被戳到痛处，脸刷地红了，咬牙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进了离侯山，就休想出得去！”长刀一摆，攻向巴扎尔。

巴扎尔自恃一方霸主，不把女人看在眼里，谁知不过交锋数合，已然险象环生。两军人马在雪地里鏖战，胭脂未尽全力，且战且走，双方胶着在一处，难分难解，不知不觉中向山深处推进。

厮杀中的安远军完全不熟悉地形，山路被雪埋后，与沟壑的界限十分模糊，马蹄打滑一失足就跌下山沟，更兼胭脂派须木伪装成左贤王吸引长孙公玄主力，就为了保存手下精锐骑士躲进离侯山，因此这些留下来的精骑兵在战斗力上更胜安远军一筹。这样的形势下，没有多久，安远军死伤严重。

“后撤！”无奈之中，巴扎尔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但是，撤退也并不容易。此刻，巴扎尔发现他竟不知不觉中到达了深山，根本无法定位来时的路。他只得带领安远军在山谷中盲目地左冲右杀，夺路而走。

前方，有一处山坳，安远军冲进去后，突然发现身后的追杀停止了。

巴扎尔这才得到喘息，整理人马。大家搀扶伤兵，在还算平整的山坳里停下来。

天已黄昏，遭受重创的巴扎尔心情抑郁。赛罕擦去脸上的血污，望着夕阳在雪峰后映射出金色的冷光。

“哥哥，你觉不觉得奇怪，为何胭脂不再追我们了？”她心有余悸。

“先不管她，休息一会，赶紧找出路。”巴扎尔下令。

冷静下来，才发现他们地处一个四面环山的幽谷，巴扎尔派人往各个方向寻找出口，然而得到的消息是如此惊人而一致，每一面山峰下都是绝壁，根本没有出口！

原来他们进入的是俗称“口袋坪”的地方，地形宛如口袋，唯一的出口就在他们进来的地方。

巴扎尔的心不由沉下去，怪不得胭脂不追了，因为她清楚他们逃进了死路。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号角之声，举头一望，只见山谷入口的高坡上，出现了胭脂的身影。“安远将军，你跑不掉了！”她居高临下。狭窄的谷口，被匈奴军的弓弩封锁，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没有粮食，没有御寒之物，不知道能支撑几天呢？投降吧！”胭脂悠哉地喊话。

“别做梦了，朗日图人只有战死的，没有投降的！”巴扎尔对她怒吼。

“城主，干脆我们从谷口强行冲出去吧。”属下纷纷道。

“不行，他们占据有利地势，你们这是送死！”赛罕强烈反对。

巴扎尔制止住大家的冲动，沉重地说：“赛罕说的对，我们已经损兵折将，不能再让大家白白牺牲了。”

“难道留在这里等死不成？”

巴扎尔环顾四周，想了想，“我们虽然出不去，敌人也暂时不敢进来。尉迟将军一定会得知我们进入离侯山的消息，他会带铁甲军来找我们的，或许，等待援军是上策。”

胭脂好似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很快又朝他们喊话：“安远将军，你是想等长孙公玄来救你吗？你太天真了，汉军已经大获全胜，赶走了漠北王庭，还会把土地留给胡人吗？之前许诺的功名利禄，无非让你们为他们卖命！如今你们战死在山里，正可谓一箭双雕，省去多少麻烦，他巴不得呢！”

朗日图众骑士听到这番话，不禁面面相觑，心中难免浮躁起来，巴扎尔厉声骂道：“大家稍安勿躁，不要相信敌人的挑拨离间！大将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渐渐沉入远山。为了保存体力，巴扎尔下令在山谷中扎营。他们从雪地里刨出树枝生起了火取暖，没有粮食，暂时用死去的战马充饥。

胭脂在山坡审视着谷中星星点点的火光。

“幸亏咱跑进了山里，否则还不得全军覆没。”

“那还不全靠居次有远见，在山中预先埋了粮食，咱进了山，才饿不着。”

“瞧他们被逼进死谷，我们终于可以报东线须木将军的仇了！”

耳边传来手下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居次，当心夜寒。”一个属下贴心地为她披上貂裘，边叹道，“可惜大单于没有听您的，否则，没准汉军十万人都会被我们困住，局势就不是今天这样了。”

胭脂紧了紧貂裘，默然了半晌，方道:“传令下去，偃旗息鼓，不许登高生火，也不准再吹号角，战马全部套上嚼子噤声。”

“这是为何？”原本经历激战后想借机放松身心的部下愣了。

“不能让长孙公玄找到他们。”

“居次刚才不是说，长孙公玄从东线战俘那里一旦获知老单于已死，新单于远走瀚海，就不会管安远军死活，不会冒险进山来吗？”

胭脂叹了口气，“那只是想瓦解他们的斗志。事实上，凭我对长孙公玄的判断，他会不惜代价营救巴扎尔的。”

她语气一顿，又道，“不过，大家不用太焦虑，这个山谷所处地形十分复杂，山谷里的动静根本传不出去。只要我们隐藏的好，没有向导，他恐怕转悠一个月也未必能找到这里，”胭脂弯起双唇，“一个月后，尉迟大将军只能找到安远军的骨头了。”

“居次，那我们下一步怎么打算？”

“预埋的粮草，足够生活到开春。你们忠心耿耿跟随我父王转战多年，我不能对不起大家。王庭大势已去，汉军胜利后主力很快会撤回长安，只留下戍边部队。到那时，大家有机会出山，去瀚海对岸另寻生路吧。愿意追随大单于的去找他，不愿意的，后半辈子娶妻生子，好好为自己活。”

“我们……就想跟着您，怎样都好。”

胭脂的目光转向远方，没再言语。

火把通明，照亮了弓闾河的冰层，也辉映着离侯山高耸的白雪皑皑的魅影。

“安远军到现在还没有出山，恐怕凶多吉少。”何破虏担忧地对长孙公玄说。

“他们应该遭遇了一支精锐之师。”长孙公玄面色凝重，“不能再等了，天一亮，必须马上进山。”

“可是老大，你看大家……”

一丛丛的篝火周围，汉军士兵唱歌的唱歌，休息的休息，嬉闹的嬉闹，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会战之后，匈奴国的军力大部分被消灭，王庭被赶走了，漠北再无忧患，谁不是欢欣鼓舞呢。

“安远军失去联系的消息，暂时还没让大家知道。可你看现在这样，谁还有心思……”何破虏禀告。

“召集所有人，我有话说。”长孙公玄道。

当集合号突然吹响，嘈杂的人声顿时停止。哦，大将军要授奖了！大家都兴奋起来。

果然，按照惯例，长孙公玄对立下战功的将士分别进行了嘉奖，直到最后，他大声读出了巴扎尔的名字：“最后一件战功，我提名授予安远军。可是，他们进入离侯山追敌，不能来领奖。”

顿时鸦雀无声。长孙公玄环视众人，朗声道，“朗日图的骑士加入汉军以来，一直与我们并肩战斗，大家是生死兄弟，我决不会放弃他们！”

“那我们开进山去找吧！”各路军将官纷纷表示。

长孙公玄摆手制止大家的议论，“离侯山地势险要，不适合大军团作战，山中还有匈奴国残余精锐，因此，这项任务艰巨而危险，需要以一当十的勇士组成突击队。我知道现在每个人都非常疲劳，需要好好休息，故而我不会强行调遣哪个军，愿意随我前往的，自愿报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