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灭匈奴何以为家 第五十九章 百花楼

这一年的春天，汉室与匈奴王庭签订了和平之约，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气候一样温情煦暖。

刘武心满意足地看着池塘中欢游的红鲤鱼，忽然想起了什么，把长安府尹叫过来问话：“长孙公玄被朕罢了官，最近怎么样？”

府尹眨巴着眼睛：“禀皇上，尉迟将军……哦不，尉迟公子，当天就离开了将军府……”

“唔，很识相嘛，”刘武点点头，接着问，“然后呢，是不是去哪里闭门思过了？”

“这个……”府尹的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嗯？”刘武皱起眉头，“怎么了？”

“关起门来是有，谁也见不着尉迟公子，”府尹支支吾吾，“不过，是不是在思过……臣……不知道。”声音越说越低。

“什么意思？”刘武听着不对头，“你从实说来，这小子到底在哪？”

“他……他在百花楼……”府尹一脸尴尬。

什么？刘武暴跳起来。

长安城都传遍了，尉迟将军得罪了皇帝，官场失意，心情不好，白天晚上都流连在百花楼。

渐渐地，百花楼里也传出故事来，据说这位因为丢了官终于让人见到真容的尉迟将军，俊美无双，而且出手大方，赌钱喝酒，琴棋书画，样样在行。百花楼的姑娘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争相讨好这位落难公子，甚至明里暗里起了花魁之争。

然而，姑娘们虽然得了不少的赏钱，可按照她们的职业生涯来评判，终究有些遗憾。因为，虽然尉迟公子夜夜留宿百花楼，可是从来没翻过一个姑娘的牌子，不是这儿不满意，就是那儿不周到，把老鸨周嬷嬷都快愁哭了。只是，出于青楼“声誉”，这么丢脸的事儿，对外谁都守口如瓶。

今儿个已近黄昏，翠侬精心化了妆，刚打起帘子，就看见尉迟公子一袭白衣，披发不羁，迷死人的风流倜傥样儿，正凭窗悠哉地喝着茶，懒洋洋地看街道上的风景。

翠侬远远地看着，秋雪走过来，打趣道：“姐姐怎的不敢去亲近那俊哥儿？”

翠侬幽幽地叹口气：“亲近又怎样，无非讨个翡翠镯子，枕头边儿都挨不着。”

“嘻嘻，想不到我百花楼的牡丹，也有被冷落的时候。”秋雪掩口而笑。

翠侬被激，脸上挂不住，便冷笑道：“你等着，我去找他麻烦。”

“尉迟公子，百花楼的茶怎么能喝单盅儿，我与你配个双。”翠侬嗲声媚笑，走到长孙公玄身边，直接就往他腿上坐。

“美人儿，”长孙公玄也不恼，顺势连人拎起来放到旁边的凳子上，居高临下恶劣地低笑道，“周嬷嬷居然没有教过你，要学会看男人的脸色么？爷现在没兴趣。”

翠侬自诩花魁，被这般刷了面子，哪里忍得下，变了脸发作道：“我百花楼做的是皮肉生意，公子来了这几日，都不要我们陪夜，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吗？”

长孙公玄抱着手臂，斜睨着她：“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带钱来捧场，谁叫你们百花楼找不出合我胃口的？”

“得了，”翠侬讥讽道，“妖娆的，纯情的，火爆的，温柔的，只除了丑的，我百花楼的女人应有尽有，却不知公子的胃口到底有多特别？”

“也不算特别吧？”长孙公玄倾身向前，状若思考，“像你这样的，也就喝喝茶唱个小曲还行，否则，脸上粉刷得比城墙还厚，离得太近了男人不会呼吸困难吗？”

你！翠侬气得捂着脸，连秋雪都看不过，挺身出头，“尉迟公子，你不要欺人太甚，翠侬姐姐是我们百花楼的头牌，多少男人为她争得头破血流只求一夜，姐姐还不乐意呢。你要是连她都看不上，这长安城里，只怕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如意的了。”

“是么？”长孙公玄挑挑眉，将秋雪上下打量一番，摇了摇手指，邪笑道：“你长得倒是水灵，可惜牙尖嘴利，不招男人喜欢。”

这下秋雪也被惹恼了，眼泪打着转儿，拉着翠侬：“姐姐，我们不要理他，他不是来解闷的，是来气人的！”

长孙公玄把茶盏扔了，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大声抱怨道：“百花楼名声在外，来了也不过如此，爷看你们都看烦了，把周嬷嬷叫来结账，爷不待了！”

“哎呀，公子不要动气，不要动气！”却见周嬷嬷一溜小碎步地跑上楼来，满脸堆笑，“千万别走，我给您找着好姑娘了，公子回房稍候，这就给您送进来。这一回，包在我身上，要是您还不满意，就把我这百花楼给拆了！”

长孙公玄背对房门，仰靠在椅背上，听到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嘴角扬起一缕笑意，却没有做声。

轻轻的脚步声靠近他，一张手帕蒙住了他的眼睛。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额间，熟练地按摩着头部穴位。耳畔传来女子的柔声：“公子可舒服了？”

他握住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摩挲着，微微叹息：“这样更舒服……”

女子微红了脸，抽离自己的手，轻斥道：“又不正经……”见她的手逃离，他索性一伸臂，抱住她的脖子将她拉低，拿走盖住眼睛的手帕，对上她红红的脸蛋、星子般的水眸，“谁叫你这么久才来？”

看他气闷的样子，千衣好笑地在他脸颊上拧一把，“潦倒失意、自暴自弃的尉迟公子，不该多演几天才像么？”

长孙公玄将她整个人环到臂弯里，头埋在她鬓边：“娘子，我指着你来安慰我，你居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无官一身轻，只怕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千衣点点他的鼻尖，笑着轻啄一口，“你呀，也不怕名声坏了，到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来。”

他将她抱上床，顽劣地笑道：“名声算什么，只要千千不嫌弃我就好。”

烛火明灭，罗帐低垂，两人被底相拥，一时竟都失语。

“咱们的宝宝一段日子不见，又长大了。”他热切地注视着小女人滚圆的肚腹。

千衣张了张唇，却不能说出什么来，只是抚着他肌理密实的背，万千柔情。凭着她对他的了解，她预感他不会真的无官一身轻，越是平静的表面，或许越有暗流涌动。只是，他不说破，她也不能问。那么，唯有珍惜眼前短暂的相聚时光。

“千千，还有多久会临盆？”长孙公玄轻声问。

“两个月吧。”

长安的平静，能维持两个月吗？他的眉间掠过一丝愁云。千衣敏锐地觉察到，“北凌，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他摇摇头，恢复温柔的笑意，抱住她，“千千，你安心生下孩子。两国和谈，陛下会赦免你的。要是他不肯，我就……”

“你就怎样？”

“落草为寇，你做我的压寨夫人……”他吻住她。

不是这样……北凌，只要保住孩子，我绝不会拖累你。千衣暗下决心，却不出一语……

失意的尉迟将军在百花楼寻得中意的花魁，从此芙蓉帐暖度春宵，家事国事统统抛诸脑后。

流言蜚语传遍长安，最受不了的首当其冲是长平翁主。昔日的将军府不见了男主人，芳华一顶轿子，在校尉王轩的护送下，哭哭啼啼回了娘家。

“爹，娘，你们要替女儿做主！”

刘选冷着脸，“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吞。”

夫人忙哄着女儿，“芳儿，回家就好，此事从长计议。”

“干嘛要从长计议？”芳华不依，“长孙公玄放浪形骸，流连妓院，这事人人都知道，为什么不能向陛下告状？”

刘选斥责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男人逛个妓院，你想凭此闹，只会让人家看笑话。你别给我在节骨眼上添乱。”

芳华语塞，急得直跺脚：“娘，那怎么办呀？”

王轩观颜查色，劝道：“王爷说得有理，当此风口浪尖，翁主反倒应当稳坐将军府，将所有的不是留给长孙公玄。何况，翁主并未与他拜堂，婚礼现场的三千铁甲军都可作证，翁主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

芳华听了这话，又觉得茅塞顿开，开心起来，“娘，要不是王轩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我有三千人证呢，我才没有嫁给那个魔鬼！”

“翁主和王爷夫人慢慢叙，卑职在外面候着。”王轩乖巧地退下。

刘选深思地望着他的背影，夫人赞道：“老爷，您别说，这个王轩，还真是个人才，芳儿也算歪打正着，这回要不是他，长孙公玄没那么容易倒台。”

芳华撒娇道：“爹，您这回可相信人家了吧？”

刘选看了看女儿，微笑道：“男人都是有野心的，如今他有了三千铁甲军的指挥权，就好比一匹烈马，你得给他套上笼头。所以芳儿，你要帮爹看住他。”

密室，一灯如豆。映出两张忽明忽暗的脸。

“王爷如今权倾朝野，再没人和您争了。”胭脂含笑注视着刘选。

“那么，胭脂居次打算和平多久呢？”刘选沉沉地问。

“这得看王爷需要多久了……”胭脂转着茶杯，悠悠地说，“你打算何时动手呢？”

刘选沉默未作答。胭脂道：“怎么，长孙公玄已经没有军权了，而王爷现在控制了京城的三千铁甲军，还怕什么？”

“铁甲军不能动。”刘选淡淡地说，“我要你的人。”

“这是为何？”胭脂脸色一变。

“因为王轩能背叛长孙公玄，就能背叛我，我不能冒险让铁甲军进皇宫。”

胭脂想了想，勾起唇：“原来王爷是要唱空城之计。”

“胭脂居次肯帮忙吗？”

“我的酬劳呢？”

“归还漠南，边界撤到威远郡以东。”

“王爷可不能食言……”

刘选笑了笑，意味深沉：“刘武好大喜功，他若在位，少了今天的长孙公玄，还会有明天的长孙公玄……居次以为呢？”

胭脂默然片刻，扬眉道：“好！”随即顿了顿，又沉吟道：“不过王爷，我们得先去看看帮尉迟公子解闷的花魁。”

“你觉得有鬼？”

“有没有鬼，看看花魁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