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高照,林晚晚坐在一客栈屋檐下为穷苦人家义诊,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面四下张望一番后怯怯的坐到她的跟前,少女的丫鬟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对她说“姑娘,我家小姐不便在外诊治,可否请姑娘在客栈内替我家小姐诊脉?”
打量着面纱少女,又看少女后面已经是空荡荡的了,林晚晚起身道;“那请吧。”
进了客栈,丫鬟丢给小二一锭银子让小二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看着小二手中银子,林晚晚瞥了眼少女,丫鬟出手如此阔绰,想来这位小姐家境不凡。
“来,几位这边请。”
小二笑嘻嘻的带着四人上了二楼。
刚入厢房,少女便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隐忍着哭意道;“姑娘,求你救救我。”
她还没说话,那丫鬟便也跪到了地上,红着眼求她;“姑娘,您医术高超,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不是,这位小姐咱们有话起来好好说。”林晚晚扶起少女坐到圆凳上,“你先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了。”
少女担忧的看了眼露露,林晚晚道;“你放心,她不会说关于你的一个字的。”
有了她的保证,少女便开始说起了事情。
“我名唤徐晶,是城南徐家的三小姐,前段时日家中逼迫我嫁给一个有腿疾的商户,可是我早已心有所属,求阿娘和阿爹全成,可是阿爹非但不肯还想将我捆着去与那商户拜堂成亲,于是我在成亲的前一夜与心爱之人私奔了。”
说着,徐晶便泪流满面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然后呢?”
丫鬟一边拍着少女的背给她顺气一边说,“我家小姐带着几千两银子和一些珍贵首饰与那人私奔,刚开始那人待小姐还是很好的,只是后来那人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自此对我家小姐动辄打骂,那对奸夫淫妇甚至密谋着杀害我家小姐然后将小姐的钱财全都贪了。”
说着,丫鬟也开始抹眼泪了,“若不是我家小姐机警,察觉不对连夜跑了,如今便是一堆白骨了。”
听完,林晚晚只觉得这主仆俩找错人,无奈道;“徐小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只是个大夫只会医病治人,可不是判案的官老爷啊,你这事应得去找官老爷。”
“不是的,不是的。”
少女激动的握住林晚晚的手,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我找的就是你,只有你能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不然我会被阿爹和阿娘打死的。”
林晚晚听懵了,怎么就她能救了,她又不是官府的人可以去抓那对奸夫淫妇。
丫鬟解释道;“姑娘,我家小姐有身子了。”
闻言,林晚晚错愕的看向少女的小腹,见那里平平的,想来应是月份还不大。一旁的露露不懂什么叫有身子了,疑惑的问道;“姑娘,有身子是什么?”
林晚晚看了眼门上路过的人影,对露露吩咐道;“露露,你去外面守着。”
“好的,姑娘。”
露露守在外面,林晚晚这才放心,搭着脉皱着眉问道;“你来找我是想流掉这个孩子?”
徐晶点了点头,“姑娘,你可否有药?我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流掉这个孩子。”
她收回手道;“没有。”
看着那尚在肚中的小生命,林晚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姑娘,你是大夫即使没有药也可以配药的不是吗?”徐晶拉着林晚晚的手,手心的汗水黏糊糊的,林晚晚有些不适的想抽回手,却被她紧紧握住,“姑娘,我知道我这么做对这个孩子来说很残忍,但是我今日若留下他,那么便是对我自己的残忍。姑娘,我没有那个能力生下他,养育他,保护他,我也不想他一出生便被人瞧不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看着低声下气只为打掉肚中孩子的徐晶,林晚晚觉得可笑极了,冷冷的抽回手,又道;“一个女孩子最应该的便是自尊自爱,一时的仍意妄为造成如今局面,我只能说徐小姐你是活该的,我只会医病治人,不会配制那些东西,还请徐小姐另寻高人吧。”
徐晶道;“姑娘,我知道我落得如今下场都是我自己活该,可是我若生下这个孩子才是对他的不公,我尚未嫁人便怀有身孕,阿爹阿娘知道后,即便我誓死要生下这个孩子,可我阿爹阿娘也会为了保全我的名声,徐家的名声让这个孩子一出生便再无此人。”
徐晶拉上她的衣袖,哭的眼泪鼻涕早已混为一体,“姑娘,这个孩子的结局都是死,求求你帮帮我,至少让我留下最后的一丝体面。”
越是富贵人家,越是在意名声。
徐晶未婚先孕若是被人揭发,那可是得浸猪笼的。
徐晶也曾想过生下孩子,可徐晶也不过是个什么风浪都未曾见过的大宅院里的小姑娘,当她知道未婚先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后,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像个烫手山芋,让她睡不好,吃不好,日夜怕被人发现。
看着憔悴的徐晶,林晚晚最终还是心软了。
“徐小姐,你去救世堂找明大夫,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找她的,她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
闻言,徐晶感激涕零道;“谢谢你,谢谢你。”
“好了,别哭了。”
伸手擦掉泪水,林晚晚伸手摸上徐晶的小腹,像是感受到了她肚中孩子的存在,她有些难受道;“徐小姐,你要多做好事,有机会便去庙中给这个孩子上上香,说到底孩子是无辜的。”
抚摸平平的腹部,徐晶忍不住的哭泣,“我知道,我会的。”
造孽啊,造孽啊。
林晚晚起身道;“徐小姐,你当初若是听了你父母的话,你今日便是那风光的张少夫人,而非如今的徐小姐了。可怜了这个孩子。”
说完,林晚晚离开了厢房。
走出客栈,露露便又一次问“姑娘,有身子是什么?”
林晚晚道;“有身子便是怀宝宝了。”
“哦,这样啊。”回眸看了眼客栈,露露摇头道;“大人造的孽,最终可怜了孩子。”
这世上最可怜的便是这些尚未成型便死亡的孩子,这些孩子因为没有肉体,所以不能再入轮回,死后变成婴灵受冷挨饿,无处容身,风一吹便会被风吹走。
他们什么也不懂,不懂为何他们的阿爹阿娘会不要他们,只是随着那风在人间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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