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于寝宫中叙谈了许久。
萧遥交代了许多细节,有些是蔡伦考虑过但是思虑不足的事,有些是他压根就没有意识到的。
直到谈话结束,蔡伦才猛然醒悟过来。
陛下只有这般年纪啊!
何以心思缜密至此?
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
藏身于暗处的盖聂,从始至终听着二人谈话。
如今他对萧遥的惊人之言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翻遍史书,也绝难找到第二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小安子。”
听见陛下的召唤,小安子不敢耽搁,躬身进了殿中。
“事情办得不错,来。”
萧遥对他招招手,笑意盈盈地将赏赐之物递给他。
小安子难掩心喜,伸出双手正要去接。
就在这一刹那。
一柄锋利的匕首凭空出现,刺穿金银珠宝,毫无预兆地捅进了他的心口!
脸上的喜色一僵,小安子微微抬起眼帘。
视野之中,面前比自己还要低上半个头的孩童,偏着脑袋,一脸的天真无邪。
直到小安子倒地之后,连带金银玉珠洒落一地,旁边的蔡伦才猛然回神。
“陛...陛下,为何要杀他?”
由于眼前的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蔡伦脸色霎时变白,声音略带颤抖。
“孤教你一句话,人不狠,站不稳。”
萧遥语气随意至极,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实这话还有后半句,叫“根不硬没好命。”
不过蔡伦乃是宦官,萧遥担心无心之言伤了他的自尊心。
“可是......”
蔡伦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大概能够理解陛下的意图。
无非就是陛下与自己密谋,这个小太监是唯一的见证者,故而取杀之一字,以防他泄密。
不过小太监是不是太无辜了点?
皇权之争如果要以无数人枉送性命为代价,那么蔡伦真的不知道自己选择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错。
萧遥从他脸上读出了他内心的纠结。
微微一笑,蹲下身将小太监的袖子翻了个面。
露出一截彩缎云绣。
“整个长定城,这种平金戳沙的绣法,只有东市的天工锦绣坊可以织造,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听到这句话,蔡伦恍然大悟。
“陛下的意思是?”
萧遥站起身,微微颔首:
“不错,天工锦绣坊正是蔡骥的产业。”
“所以说,皇权之路上,不要先入为主地去猜想谁是无辜的,而要把所有拦路人都当成假想敌。这样,才不至于把皇权路走成了黄泉路。”
蔡伦重新思量起那句“人不狠,站不稳”。
沉默良久,许是心有所悟,他举手齐眉地长长一拜:
“卑职谢陛下赐教!”
.........
是夜。
宫中夜风骤起,吹拂着宫灯轻荡。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面青石墙后,正有一人拿布条捂住鼻面,已是在那等候了许久。
这正是蔡伦。
他倒不是学刺客蒙面,而是茅厕的味道太冲,冲到足以能够影响人的判断力。
是的。
他身后就是内侍省的专用茅厕,唯有从四品以上的级别才可使用。
这样的人,整个内侍省拢共只有七位。
一位内侍监,两位少监,四位内侍。
而他要等的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内侍监汪弼。
他知道汪弼有起夜的习惯,算算时间,这个点也快到了。
又等了一会儿。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太监半眯着眼,懒懒散散地远远走来。
由于轻车熟路,他连灯也没提,就这么摸索着入了茅厕。
蔡伦左右瞄了几眼,确认四下无人后,这才尾随而入。
太监如厕可不太方便。
需要弓着身子,半蹲于茅厕之上,拿一块毛巾来引流。
汪弼此时想打哈欠,嘴巴张到一半却又感觉场合不对。
正想收起嘴巴,就在这时,一张勒紧了的粗麻布悄无声息地当头套下。
而后猛然一勒!
准确无误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蔡伦哪里又是做过这种事情的人。
如若不是萧遥那一句“人不狠、站不稳”,跟法旨似的鼓舞着他,他根本就下不去手。
他死死从后勒住王弼,几乎使尽了全身力气。
“唔...唔...”
汪弼无法发出喊叫声,手脚慌乱地四下乱蹬。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除了鼓起的双眼,他额间青筋跟藤蔓似的冒了起来。
蔡伦很紧张,非常紧张。
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直到汪弼早已不再动弹之后,又过了半晌,他这才渐渐松开手。
麻布是他特意准备的,就是要让其死于窒息,但又不会留下明显伤痕。
不过这还不够!
按照陛下所言,只有将汪弼浸在茅厕里,装作是失足落入,让他看上去像是溺死的,方可万无一失。
诚然如是。
一般来说,即使没有明显伤痕,但经验丰富的仵作还是可能发现其双颊上的红印。
不过掉入茅厕就不一样了。
又不是死的亲爹,谁又会面对污秽之物面不改色,去细致地检查一番呢?
做好一切,蔡伦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周遭的痕迹。
抹去自己的脚印,抹掉墙上的白灰。
确认无误后,转身消失在了夜里。
第一次做这种事,紧张却不慌乱。
完成度也不错。
如果让萧遥看到的话,定会赞上一句:
“蔡卿这是进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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