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 21.哈哈

某座城市的某个温暖的出租屋里。

“行，那今天就这样，姐姐，以后还有活一定联系我。”

“那点意思你一定手下。”

“好的，姐你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好，一定一定，谢谢姐。”

梁辉等对方挂断电话，这才放下手机，长舒了一口气，“呼，终于搞定了。”

“接下这笔单子，我很快就能开起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了。”

“哈哈，我真棒！”

这时手机传来几声信息音。

“群主、群主有活没？”

梁辉笑了笑，打字回道：“有，还是新鲜的，我一会就发群里。”

夏目这边在手机键盘上刚打好三个字，正准备发送。

这是一个私人稿件的接单群，大部分时候是群主发一些单子，有时大家也会互相分享一些资源，当然一般都是性价比低、某个人一个人搞不定的。

看着群聊天中滚动的评论，夏目迟疑了一下，删掉重新输入。

“最近活多吗？”

“吆，这是失踪人口回归啊。”

“对、对、对，好久没看到你来群里，我还以为你被群主踢出群了呢。”

“难得你们还记得我。”夏目回道。

“没办法，又没钱了。”

群里的价格一般是按：大头10，半身20，全身40，其它酌情，一般不会不超过100的。最开始夏目还吐槽过，这也够卷的。天朝庞大的人力资源，几乎可以把所有产品的生产价格都拉低。嗯，房价除外。

接下来夏目开启了窥屏模式。

“都是兼职，混口饭吃。”

“骨灰盒那家伙跳出圈了，接了一家动漫公司的外包，现在美滋滋呢。”

“你呢？”

“我？我最近在xx上画一部漫画。”

“什么漫画？”

“嘿嘿，《重生之我是非洲留学生》。”

“你这……也太搞了吧。”

“赚钱嘛，不丢人。”

“再说了，都是虚构的。”

“小心被抓进去。”

“放心，网站服务器在国外，不会的。”

“你们男生真恶心。”

“吆，群里还有女生吗？我一直以为是用女图的闷骚和女装大佬呢。”

“有，多了去了，有好几个还是刚进艺术学院的大一妹子。”

“你这么清楚？”

“关你屁事。”

“怕什么，女生比男生要好色三倍！说不定就是隐藏在身边的埃罗芒老师。”

……

越来越歪的话题，在群主发进文件后才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根据自己的擅长和喜好选择了各自要完成的部分。

如果有选择冲突的，就让群主调解安排一下。

夏目选择了几个画人物图像、卡通图片的单子，和群主打了一声招呼，问一下交稿日期，就默默退出了群。

至于夏目为什么不接价格更高的商业稿件？而是在一个“低端”群中厮混？

因为除了一手普普通通的画技，商业稿件的那种丰富度、内涵什么的，夏目一直没学过啊！为什么呢？他以前多懒啊！

而且在夏目心中，画画一直单纯就是一个工具而已。他根本不曾深入过，夏目画画只追求做到“像”就够了。

半路出家，一切自学，连最基础的人体、光影、透视、线条夏目都把握不住。

更遑论商业稿件中要求的：背景设计、空间感、层次感、冷暖调、比例把握、商业需求、消费者审美……，从而进化成为一名画师。

这些他都不曾想过，他只是把绘画当工具，有时兼用这个工具赚点生存资本。

若真有那种想法，以前的夏目肯定会努力学习绘画，然后下载一个商业化平台试着接单了。那上面，每一个作品都是成百上千，甚至上万十万一幅原画也不是不可能。

每一个行业，比如一个优秀的摄影师、画家、潜水员、木工、造航母飞机的工程师、厨师、渔夫、设计师、狙击手……，做到高深的往往都是非常努力非常有天赋非常有想法非常有资源……的一群人。凭什么你一个普通人随随便便偶尔努力一下，就想达到和人家同样的高度？

更何况夏目的梦想从来不是成为一名画师。

用自己的一时喜好，去和在其中辛苦耕耘上十年的人竞争。除了天才，大部分人只能是自取其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除了画动漫眼，夏目特讨厌处理绘画中的光暗。

不是画不好，就是不愿画！填补阴影部分让画中形象变得立体起来的东西，每一次做的时候，夏目都会有一种恶心感。

那就像是在给一个纯洁的世界注入污渍一样，每当这个时候，夏目总会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再美好的东西，也做不到十全十美。就算画中的形象要立体，也需要阴影衬托。

夏目总会把绘画当成在创造完美的人、理想的国度，所以加入“阴影”，在他眼中就是在玷污这片净土。

而且，还是他亲手在玷污。

现实中他渐渐妥协一点一点被变成一个现实主义者，但在他的画中，夏目心中理想主义者的那份单纯被激活了。

“这是我的世界，诸恶皆散！”

不过饭也要吃的，于是夏目拿起笔，又向心中燃烧的理想主义挥刀了。

“理想之火若没了，人也会变得接受平庸吧。”

黑暗中，有人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