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上,朝会依旧。
杜如晦与裴寂一直在争论到底要不要让朝廷购粮补充官仓。
这件事严格说起来,其实可买可不买。
农忙之前,百姓家家都会囤积些粮食,能吃也能种,只是不多罢了。
如今官仓放农贷,佃农们就更不愁粮食吃了,两三个月不成问题。
有这个时间,朝廷完全可以从富足的淮南道紧急调入一批粮食,再挺一小段时间后,京畿农田的第一茬粮食也就下来了,时间刚好来得及。
但这是最低限度,万一要真有个天灾啥的,京畿官仓是真承受不住。
“报——御前起居郎杨霄已归。”
“上殿。”
杨霄带着四名千牛卫大踏步的走进来,身上脸上都有些许污渍,估计在司空府很卖力气。
“爱卿,裴公府邸的大火灭了么?朕的心一直放心不下。”李二满脸焦急,就跟自己老爹家里着火似的,哎,也不能这么说,太上皇那边着火,李二还真不敢说是啥态度,万一贼开心呢。
杨霄躬身作揖,“回禀陛下,司空府的火势虽大,但在将士们的英勇作战下已经扑灭,裴公的家属全部无恙,还请放心。”
群臣也都松了口气。
咋说裴寂也是现在朝官的门面,如果家烧煤了,大家都没有面子。
“报——殿御史裴承道恳请觐见!”
今天咋了?
朝会咋总被打断。
这裴承道是裴寂的小儿子,身为殿御史的他一直在府养病,按理说没人叫他也就不必来吧,而且还是半途,要是陛下看不过,仗刑是少不了的。
“陛下,犬子胆大妄为,老臣这就亲自呵斥他回府,切不能打扰朝会进行。”裴寂赶紧开口唱黑脸,不然小儿子保不齐就被揍了。
“身为殿御史,朝堂的规矩不会不清楚,他来想必是有大事禀告,就让他上来吧。”李二摆了摆手,示意千牛卫放行。
裴寂只能应是,可心中直犯嘀咕,小儿子的怪异举动到底有什么深意,啥事非得进殿打扰朝会的进行。
“微臣拜见陛下!”裴承道快步穿越群臣,最后跪伏在地行大礼,这在大唐可并不多见,群臣上殿都是作揖罢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头可断,脊梁不能断,膝盖不能软,极少数的情况下才行跪拜大礼。
“裴爱卿平身吧,有什么话起来说。”李二抬了抬手掌。
“陛下,微臣上殿乃危机所迫,必须要亲自揭露宵小的险恶用心。”裴承道的表情格外气愤,“微臣要弹劾御前起居郎滥用职权,目无法纪,诬陷家父意图谋反!”
哗——
一石惊起千层浪。
群臣们心里直犯嘀咕,猜想到底是个什么事,怎料还搞出‘谋反’这种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罪。
“什、什么?你再说一遍?”杨霄的狼毫都被惊掉了地上,“裴御史,你说清楚点,谁谋反?”
“是家父谋——是你诬陷家父谋反!”裴承道关键时刻来了个急刹车,险些被杨霄带到沟里去,冷汗是唰唰的往下流。
杨霄可不乐意了,“裴御史,咱们虽然是同僚,但你瞎哔哔本官一样告你诽谤啊,说话要凭良心,本官什么时候说裴公谋反了?谁听见了?不会是你被浓烟熏迷糊了吧。”
???
没有说?
这事杨霄竟然没有说?
裴承道懵逼了,难道是别人诬陷父亲,杨霄在帮忙瞒了下来?
瞧群臣也是萌萌的样子,裴承道的声音小了下来,“你、你没说过?”
“说个毛啊!我杨霄的口碑你也不去长安打听打听,能是乱说话的人么?”杨霄一副宝宝很生气,你后果很严重的表情。
老狐狸裴寂更是听的云里雾里,起初小儿子说谋反差点没被吓死,后来越听越糊涂。
“杨爱卿,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二终于开口了。
“回禀陛下,方才扑灭大火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裴公收藏的一些小东西,众所周知裴家对朝廷忠心耿耿,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只当裴公有些收藏癖好。”
糟了!
裴承道已经意识办错了事,以为杨霄真的帮忙压下了事情,却因自己的冲撞,让他记恨起来,不再帮忙瞒着。
可惜这时候白灏已经将龙袍、金刀、伪玉玺等物一一呈上。
“.....”
群臣俱是瞪圆了眼睛,在裴寂旁边的官员也赶紧拉开一小段距离。
这些玩意单独拎出来一个都是泼天大罪,好几个聚在一块的话不是谋反是啥?
李二的面色就跟红绿灯似的,望着几样东西一言不发,但有心人已经发现李二的双手紧紧抓着九龙椅,手背上青筋凸起,差不多到了盛怒边缘。
“裴承道,这些真的是从司空府内搜出来的?”李二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可结合其眼神,却杀气弥漫,群臣汗透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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