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二十二章 分手快乐

手里的两块玉料终于敲定了主题，丰悦才松了一口气，就听说外面有位新客户要为爱情纪念日定制一件特别的礼物。

运行了几个小周天，舒缓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对镜检查了一下脸上的妆容，长舒了口气亲自迎了出去。

“您好——”话音未落，整个人愣在原地……

鼎秋？

余光扫过侧目观望的几名导购，瞬间找回了常态，热情地招呼道，“怎么称呼？我已经了解了您的来意。方便的话，咱们进去详谈？”将人让进了办公室，随手掩蔽了房门，心情一落千丈，嗓音微微颤抖，“你怎么来了？”

“我想不到别的办法，”穆鼎秋脱下深灰的半长外套搭在腕上，缓缓停在窗口，脸色略显颓唐，“你一直不接我的电话。”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我们之间一向是明明白白的。电话，没有必要了吧？你只当帮帮我，让我尽快把你忘了。”

“为什么，悦儿？我要听真话。”隔着几步之遥，哀怨地望着她。

“缘分尽了……”闭起双眼，不敢再看他。担心多看一眼，就会再一次前功尽弃了。

“我搞不懂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中指轻触印堂，从未有过的疲惫感，“悦儿，坦白你心里的想法，哪怕是那些过分的，不可言说的，不可理喻的，我不会怪你。我只想听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你没有问题，是我的问题。说好了三年，已经又一个三年了。该结束了，不是么？凡事都该有个结局，我不想一直这么漫无目的的耽搁下去。”

“再等我一年，或许，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结局。”等孩子出了国，把一切都安顿好，离婚他不是没想过。

“不，不，鼎秋，你搞错了。结局并不一定是圆满的，它也可能是孤独的。我更适合单身，后者才是我的选择。我配不上你，不想成为任何人生命中的污点，希望你给我留一点尊严，尊重我个人的意愿。”

“我并不在乎那些事，如果在乎根本就不会开始。”在酒吧唱歌，算不良职业么？哪怕偶尔陪陪捧场的客人喝喝酒，来往应酬。在她心里这样就算“沦落”了？在他之前，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太不愿意相信，也不方便挑明，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些事么？

“鼎秋，算了吧。还要我再说一遍么？你的人生、事业，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我不能毁了它，更不想毁了你。如果我想要一个完美的结局，就不会有当初的“三年之约”。我要不起你，从未想过将你据为己有，从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无比清醒。”

“悦儿，我们之间真的是所谓的爱情么？”心力交瘁，气若游丝，“若不是爱情还能是什么呢？”金钱，房产她分文不取；有据可查的借款也都如数还给了他。那她图什么呢？他有理由怀疑这份感情么？她究竟爱过他么？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低垂眼帘，回避他幽怨的目光。

“丰悦，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人了？”他认可她说的话。曾经是。现在嘛——或许，变了心？

“没有，至少暂时还没有人能够代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莫名想到那个“小屁孩”，淡淡嗤笑：不过是个游戏罢了。又像是一枚“止疼药”，让她暂时可以不再专注的怀念过去。

“呵……”这话他信，她身边从来就不乏追求者。比如那个庞飞，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或许是对于父母之命的一种无言的对抗，既然不能娶她，那就谁都不娶了吧。

“快走吧，我不送你了。”镇定了片刻，转身走向办公桌。

“正事还没谈呢。”紧跟在她身后，坦然坐在她对面。

“什么？”诧异抬眼。

取出一张提前写好的支票，轻轻推到她眼前，“分手快乐，爱情的纪念。喜欢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分手费？”正面审视他憔悴的脸，“你明知道我不会收这笔钱。”

“倘若分手，我不想别人说穆鼎秋亏待了你。这些钱和那套别墅都是你应得的。”

“鼎秋，你好像误会了我们一直以来的关系……”你情我愿，自在来去，不是人们想象的那种。

“悦儿，不要乱想。在我看来，唯有妻子才有获得财产的权利。我们在一起快六年了，我以为还能走得更远。如果你确定要分手，请务必收下我的心意。”泪水红了眼眶。摘下眼镜，轻压酸涨的泪腺，仰望着头顶的黑色水晶吊灯，努力将夺眶的泪水挡在眼底。

“鼎秋……”鼻根发酸，捂着口鼻还是哭出声来，“别对我这么好，行不行？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不要在我眼前出现了。从此两不相干，各过各的日子，我这会儿难过的要死，真的经不起这样一次一次的……”头痛欲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心砰砰乱跳，周身瑟瑟发抖。环抱双臂趴在桌上，僵冷，窒息，仿佛没入刺骨的寒潭……

“悦儿——”慌忙起身，轻抚她的前额，“又不舒服了？要去医院么？”

“不，不用……我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儿就好了……”手机屏幕一闪，留下一条微信提示。直觉是“小屁孩”，瞟了一眼，无意理会。

“谁的信息？”穆鼎秋十二分的敏感，余光扫过她的脸，捕捉着细致入微的表情。

“管它呢。”谈不上做贼心虚，只是不想引起更多的猜忌。她不是因为有了新欢才提出分手的，不想对方误会她的动机。

望着她沉默了许久，暗自疏了口气，轻抚着她的脊背说道，“我不想说分手之后还是朋友这样的话。保重吧，有需要的时候随时联系。”

轻轻点了点头，余光掠过推门离去的模糊背影，紧咬着嘴唇没再说什么。

嘴角抽动了几下，终于哭出了声。泪水顺着眼角簌然滑落，划过颈侧，落在胸口，任它流去……

伤感如汹涌的潮水淹没了记忆，又像是断了片，只是哭，脑海中空空如也，想不起任何感人的、伤人的、折磨人的剧情。

小睡了片刻，被推门而入的店长吵醒。简单交代了几句，披着厚实的浅驼色大衣出了店门。

万宝楼前的二道巷依旧是精致而端丽的老上海风情。橱窗上的春藤由绿变黄，秋风中的梧桐飘摇叶落……

在梧桐树下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如常叫了无糖无奶的素咖啡。自觉对季节的感知是迟钝的，天气转凉，仿佛一夜之间的事。也或许是心情关系，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孤岛，眺望着天水相接的地平线，永恒的孤单；恍惚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亦或许，她就是岸……

拿起手机静静浏览着合作商以及顾客的留言，从下往上，终于回到了穆鼎秋离开前的那个时间。

感觉无误，果然是那个“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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