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二十章 第四类感情

次日，叶落槐觉得自己一整天都在梦游。除了日常的简单工作，始终都是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的绿化带良久发愣，或是一声不响的剥着葱，偶尔跟章晓慧聊聊天，再没了偷看她的冲动。

相反，章晓慧却因为突然丢失了“粉丝”而感到了几分失落，前几日还在大献殷勤的帅哥突然之间就对她视若不见了。怀疑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是言谈举止惹起了他的反感，还是穿衣打扮翻了车？忽而又觉得不是自己的原因。对方是不是有了新的目标？再不然就是家里出了变故，情绪低落，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午饭后，趁着对方擦拭餐盘的空闲，主动坐在他身边，“落槐，身体不舒服么？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迷迷糊糊的。”

“呵，没事。”目不斜视，低头擦净盘底的积水，“夜里没睡好，脑袋有点跟不上节奏。”

“唉，仓库里毕竟不是住人的地方，连个窗户都没有，还有一堆蔬菜，是不是闷坏了？”帮对方倒了杯水，“还没找到房子么？”

“呵呵，找到了，一下班就搬了。”

“哦，那恭喜你。房子怎么样？住哪儿了？”八卦一下，以示关怀。

脸色唰的一下红了，犹豫了半秒，含含糊糊地回答，“老城区，这片太贵了。”

“那要起大早了。”

“是啊，早起半个小时。”感觉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勤快过。起早贪黑的，图个什么？

可以肯定不是为了“那事”，不至于！满大街都是女的。大概是喜欢那间阁楼吧，难得碰见个清净的地方。幸而房东又不招人烦，偶尔还有免费晚餐，无聊的时候还可以拉拉小手，这座城市里怕是找不到第二间。

“挤公交？”没话找话。

“嗯。”对无聊的话题开始感到厌倦。

手机屏幕突然一闪，屏幕上提示有条微信。鉴于章晓慧就在身边，半晌没理。感觉是丰悦，对方说过抽空会联系他，确认一下晚上是否有空过来接他。万一没有时间，他就只能自己扛着几大包行李搭公交回去了。

擦完了手头的一百多个餐盘，揣起手机进了厕所。微微有些失落，是大飞，约他晚上去ktv唱歌。纠结了片刻，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厌倦了花红柳绿的聚会，他想舒舒服服的呆在家里。

给丰悦留了言，说晚上同学聚会，叫对方不必安排时间过来接他了。对方几乎秒回，言简意赅的一个手势——ok！

像个受气的小媳妇，闷闷不乐。心里暗暗抱怨，多此一举！说好了互不干涉，互不影响彼此的生活，他就是犯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晚餐时，险些跟一个挑三拣四的死老头儿吵起来，终于被后厨打杂的老刘拉开了。章晓慧把他叫到外面单独训话，告诫他下不为例。如果他一直这么魂不守舍的，她也保不住他。前前后后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她务必照章予以惩罚，万一有人捅到肖总那里，她也没法交代啊。

“你也不用为难。肖总万一问责下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多大个事儿，大不了不干了。”

“你是丰总的人，肖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你。可是他又看你不顺眼，你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我辞职——我辞职还不行么？”说不出是跟死老头儿赌气，还是跟丰悦赌气。他算丰总的人么？谁说的？他跟丰悦有什么关系！

“行了行了，别说气话了。”好言相劝，拉着对方进了屋，“这次幸好没出什么大事，我就帮你瞒过去了。好好调整一下自己，往后再不许发生类似的事情。”

丰悦送走了最后一拨客户，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疲惫倒在椅子上，懒散回看着微信留言。下午一直忙着，实在没空回复信息，此时终于闲了下来，关切的发了一条，“你在哪儿呢？”

大飞够哥们儿意思！继白萱萱之后，又给他带来了新的“爱情”，眼前是个娇小而时髦的美女。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符合他一贯的审美情趣。相互做了自我介绍，得知对方是某cosplay团体的职业“lo娘”，露娜——听起来不像真名。

性格不错，前卫的职业令他倒尽胃口，幻想她平日里对着各种镜头搔首弄资的样子，再度想起了陆莲娜……

露娜……陆莲娜……露娜……陆莲娜……

他跟取洋名的八字不合吧？

干了剩下的半瓶嘉士伯，心不在焉的刷着某音。屏幕上方微信一闪，淡漠略过，置之不理。

聚会散场已时近午夜，与大伙勾肩搭背的告别时，手机振铃再度嗡嗡地响起。

“喂？”叶落槐晕晕乎乎，讲话时脑子明显慢半拍。

“结束了么？”丰悦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摩挲着台面上的两块拳头大的碧玉毛料，“在什么地方，我过去接你。”

“你早点休息吧，我有地方睡。”看了看被一群“老宅男”围在当中的露娜，盘算着继续交往的可能性。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心里稍稍有些不熨帖，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我还在店里，想着等你一道回去。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开心点，单身愉快！”

“为了等我么？在店里一直呆到现在？”要是没听错，她好像是这个意思。

“呵呵，没关系，反正手头还有一堆做不完的事情。”开了免提，收拾起一桌子杂七杂八的边角料，小心翼翼地搁在托盘里锁进了保险柜。

“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情绪豁然开朗，忽然改变了主意，“喝多了，本来不想再麻烦你，想就近找个地方跟朋友挤一挤。”

“也好，你来吧，免得被你朋友看见问三问四的。”看了看表，“我马上出门，一会儿在步行街西口的停车场等你。”

“那不太远，我最多十五分钟过去。”

挂断电话，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拒绝了孟学儒顺路送他的好意。来不及与大飞打招呼，挥了挥手便汇入了午夜稀疏的车流。恍惚觉得自己又恋爱了，亦明知道没有天长地久的可能性……

丰悦开启了店内的红外报警器，跟打更的李叔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放下卷闸顺着万宝楼前曲折的小路向灯红酒绿的步行街走去。在街口的糖水店买了两瓶冻柠，一杯全糖，一杯无糖。赶到停车场的时候叶落槐已经提前等在那里。

“不好意思，买饮料，耽搁了一点时间。”一路小跑，说着话将全糖的那杯塞进他手里。

“你怎么知道我口渴？”毫不见外，人还没上车，小半杯已经进肚了。

“喝过酒的人通常会口渴。就算不喝酒，你也想喝。”说着话，开门上了车，“你呀，就像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似的。最多五岁，不能再大了。吃个零食呀，喝点冷饮啊，严格自律的好习惯一样都没有。”

“自律是中产的健康生活方式，我就是一吊丝。一个月两千五，连当‘韭菜’都不够格。姐啊，个税都五千起征了！”

“呵呵，小吊丝也有春天，我还以为你跟谁约会去了。”实话实说。

“没去。正琢磨呢，你电话就打进来了。”

“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侧目瞟了他一眼，“不是把你的好事给搅和了吧？”

“是啊。打算怎么补偿我？”借机耍起了赖皮。

“我都请你喝冻柠茶了。”

“这杯子是金的？”敛眉苦笑，怎么那么值钱呢？

“哈，也就值一杯冻柠茶吧？”眉梢眼角透出几分嘲讽，“照你目前的经济能力，顶多请人喝杯冷饮，不能再多了。”

“答错了，一般都是美女请我。”也是实情，从小到大请他吃吃喝喝的女孩足有一卡车。

“图什么呀？图你长得好看？”茫然摇了摇头，专心开车，“这届小姑娘我是真心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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