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九十五章 轰趴

因为五花八门的个人爱好，精心策划的结业轰趴似乎少了几分热烈的气氛。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分散于各项娱乐活动，男的在网游，女的在唱歌，还有几个在玩麻将和“狼人杀”。

丰悦和叶落槐是同学们眼中公认的“校园情侣”，自打一开班俩人就住在一起。两人的年龄差距似乎并没有引起大伙的主意，亦或是漠不关心，觉得没什么了不起。

k歌抢不上麦，索性在吧台附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丰悦随手剥了一些沙糖桔，依次丢进眼前的一排威士忌酒杯，用一支调羹挤压出汁，分别加入几粒新鲜脱膜的球型冰块，随手抄起货架上赠送的养乐多和湖蓝色rio鸡尾酒，依次倒入杯子。颜色对比强烈，自下而上呈现出混凝的黄白蓝三层，姿色甜美，果香怡人，让人联想到碧海银沙的热带之旅。

“给大伙端一些去吧，问问谁要。”丰悦说着话，终于抬头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某槐，“最贵的调酒师，最帅的侍者，这杯酒可是市面上喝不到的。”

“手艺真不错。往后我得多学几样本事，必要的时候刷刷存在感。”将酒杯逐一放在托盘上，化身为一名彬彬有礼的waiter。

或许是酒精作祟，望着清瘦而挺拔的背影怔了很久，忽然想要把他“吃了”。明明喜欢，为什么拒绝呢？她的责任感是从哪儿来的？大五岁怎么了？非得一生一世么？出现了问题再分开，哪怕只拥有五年，十年呢？

叶落槐去而复返，很快就有人跑出来讨酒喝，哪怕不大会喝酒，拍拍照也是极好的。

丰悦又做了一拨，留在茶几上，便招呼叶落槐跟她来到了一楼。台球案闲着，忽然想要运动一下，脱下外套，走向陈列在墙角的一排球杆，“会打么？一百块一桌。”

目光不自觉的锁定在她身上，有点目不暇给……

曾经固执的认为只有陆莲娜那种纤细高挑的女孩才有选择皮裤的资格，尤其是搭配马丁靴，越发拉长了身材的比例，上身随便搭一件夹克，就是妥妥的校园女神了。而丰悦不论穿什么衣服，总会呈现出一种属于她个人的味道，搭配浅口高跟鞋和知性衬衫，肉眼可见的高级感。

“心心——”内心蠢蠢萌动，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拾起她随手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再度披回她肩头，“门口有点凉。呃，披上吧……”不是这个原因，绝对不是！心里明白，他看不得。更不想别人看，就好像侵犯了他的私有财产似的。

“底层有点热，想凉快一下才上来的。你看，我都冒汗了。”微扬下颌，指了指汗涔涔的前额。

眼周泛红，将手探入外套，的确是出汗了，“呵呵……是热坏了……”不敢看她，心乱了，顾自沉迷于真实的触感，“你真不适合穿这类衣服。身材比例ok，‘这里’藏不住。穿件外套还能遮住一点，那样，看着不好……”

“不好还不住手？”嫌弃她？怪她“底盘”超标了？微扬下颌，审视他异样的脸色。

天马行空的手慌忙离开了“不好”的部位，规规矩矩地搭在肩头，“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庄重……呃……”

“青睐‘轻型车’？洛丽塔？当初只是想作为体验，试驾几次之后，发现不太喜欢，是这个意思吗？”

“我……”恍然察觉到他说错了哪句话。他说章晓慧像他的初恋女友，身材细高，脸长得也不错。而她好像误会了，误会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强颜欢笑，赶忙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不合适。我早就说过……”

“咱们俩现在谈这个问题还有意义么？”他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

“呵，说的也是。”他们已经没那层关系了。

“丰悦，你看着我——说实话，你想我么？”明明就在身边，却像隔着一道银河。他不该得陇望蜀，他已经知道错了。

“打球吧。”混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如果他不喜欢，就更没有必要自取其辱了。

夺了她手里的球杆，贴近她的鼻尖央求道，“找地方坐一会儿，灌点酒，听我说几句真心话……”

美女们唱累了，有的跑去桌游，有的跑去跟心怡的帅哥自由组队了。ktv里的网红歌曲音量放得特别大，无人理会，灯红酒绿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俩。

“唱首歌吧？放松一下。”叶落槐送上麦克风，坐在沙发扶手上低头划动着歌单，“《漫步在莎莉花园》，好吗？”

“《当你老了》。”更符合她此时的心情。三十三岁，放在古代该抱孙子了。音乐一响便忍不住热泪盈眶，好像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对这个世界再没了向往。

时间就像一辆滚滚而去的列车，她站在月台上，淹没于车轮转动的巨响。空旷的世界放大了流逝的回音，每一声都在提示着衰老。令人恐惧，日复一日的将灵魂的光芒消耗殆尽，只剩下一副僵硬而干瘪的躯体……

叶落槐靠在沙发上静静聆听着天籁之音，恍惚看见女人眼中闪动的泪光，猛然坐起将她拥在怀里，“不哭……乖，别哭了……”轻啄泪水打湿的青丝，“曾经，我被一道高墙困住了，我听见墙外的呼唤，看见墙外有光。我终于鼓足勇气冲了出去，恍然发现对我喊话的竟是另一道墙。它把世界与我彻底分割开来，遮蔽了白昼，阻挡了月光，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始终找不到出口，我无可奈何的仰望着它，试着与它做朋友，只盼着它能再给我一丝回响，就像当初它在墙外深情的呼唤我一样。”

擦干眼泪，举头望着他忧伤的目光，“落槐，我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另一道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变成阻碍。”

“不，与世隔绝并没有什么，它也可能是一种安全感，对于一个内向而自闭的人来说，它让我感到一丝安然。可我想要同它对话，我常常会孤单，从前它明明可以跟我对话，当我站在它面前的时候，它居然不再理我了！你知道我心里的感受么？我冲不破，也得不到，还有什么比孤零零的等死更悲惨？”扬手提起梨花带雨的脸颊，“为什么一定要冲破？它对我来说并不是阻碍，我喜欢坐在墙下跟它对话——我只想它像从前一样跟我说话！”泪光微微一晃，滑出眼眶落向她的脸颊，“为什么非得逼我离开？在一起，不好么？”

“落槐——”与他对视了片刻，不顾一切地亲他。她并不是他的阻碍，有这句话就够了……

回到房间，阔步冲进洗手间，开大了刺骨的冷水，但愿自己能清醒清醒。

他紧随其后跟了进来，不给她冷静的机会。有时候他恨透了她的理智，那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落槐……”

水温渐渐变暖，像破冰的春汛温暖了四肢百骸，火光乍现时，周遭的一切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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