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氏 第十二章 将星出世

随着冬天的来临，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在凯隆城里，凯龙的病情随着气温的降低日渐严重。虽然还能进食，也不过就是一些流质食物。而且有时全身都像针扎一样的疼痛。因常年征战沙场，身上各处都是伤。所以现在的他比常人老的更快。他的头发已经全白，眼睛也开始浑浊了起来。此时的他茫然的看着窗外，只见一只小鸟停在枝丫上整理着羽毛。

“马上又要到新年了。又要添一岁了。看来离死不远了。”

旁边的侍女听了老城主的自言自语，并不答话。

“今年真是异常，虽没有与牧野城结盟，可是我却失去了凯明。”

“凯明公子，真是令人......”，见凯龙老城主朝向自己说话，侍女回答道。

“原以为凯明是一个耿直忠厚的孩子......没想到却因为女色而死。”凯龙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皱纹，叹了一口气，又道：“据说凯明遇害之后，北府的小姐也自杀身亡了。”

“是的，那个小姐叫做北雅，是一位非常美丽也非常可怜的人。不过听说她随着自己喜欢的男子死去......”侍女想到此，一脸陶醉。

凯龙点了点头，道：“人的幸福也许就是如此吧，能自己选择死亡的权利。”

“是的，大人。”

“对于凯明，听到这孩子死去的传闻时，我也很生气，骂他糊涂的很。但是现在不这么想了。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子，和身先士卒向敌人进攻，本就没有差别，皆为勇士啊。”

“北雅小姐真幸福。”

凯龙并不答话，他闭上了眼。他突然想起了嫁到东方城的女儿，在脑海中，女儿和儿子的身影同时浮现。作为父亲的自己，他希望自己的子女都能活着，而不是以死换取幸福。在前几个月的战争中，他阻止了自己的孩子凯元，不让他加入到攻打东方城的战争。可若他去世之后呢？自己的孩子凯元能否还有正确的选择？自己的女儿生性刚烈，若星云季发生不测，那她......

凯龙叹了口气。这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然后门被人拉开，一缕明媚的阳光照了进来，站在门外的是自己的十七岁的儿子凯宇，眉宇间长相与凯宇相近。“父亲，今日好些了吗？”

“宇儿啊，今天天气暖和，疼痛也稍微减轻了一些。”凯龙睁开了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站在阳光下的孩子说道。

“那太好了，我可以进来和您说说话吗？”

“无妨，进来吧。你再和我说说梅生战役的事吧，上一次你还没说完呢，今日想继续听听。”

“好的，父亲。”凯宇靠近父亲，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说道：“之前好像说到牧野军队陷入苦战，文普将军阵亡的那一段是吗？”

“对的，先锋队伍的牧起将军也受了轻伤。”凯龙接着他孩子的话说道。

“那么我就接着说了，牧起将军受点伤，并没有后撤。而是重新组织箭矢阵型，身为将军的他身先士卒，带领骑兵队如虎狼般冲散了泰德的中军，然后牧野军又左右夹击让泰德军队阵型大乱，就几乎全军溃败了。”

十七岁的凯宇在讲述牧起将军冲锋陷阵的时候，毫不掩饰羡慕之情，双眼熠熠生辉。凯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之后，东方城军队也加入战斗了是吗？”

“是的，在星云季城主的率领下，暂时抵挡住了牧野军的进攻，让泰德城主多少有了点喘息的机会。不过东方城的军队也死伤很大。”

“那泰德城主是撤回了东方城内了吗？”

“对的，据说泰德城主肥胖的身体紧紧趴在马背上，气喘吁吁的逃回了东方城。大家都说这次泰德城主这形象太不体面了。”

“接下来呢？”

“东方城军队且战且退到山林处，牧野军的骑兵在山林地并不擅长作战，就慢慢撤回了离东方城最近的安定城驻扎了下来。”凯宇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战场上的每一段细节，好似他在现场的模样。“这次牧野军能够取胜，除了将士勇猛之外，武器上也优于泰德军呢，据说还有不少的火器。”

“火器规模化了吗？”凯龙心里暗暗道。这原本是极度稀少的一种攻击性武器，约二尺长柄状，塞入火药和小钢珠后，可对十米内敌人造成严重伤害。目前凯隆城也就城主等极少人有拥有。是外域商人赠送的礼物。“看来以后战争不再是刀剑相互砍杀了。”凯龙想到。

梅生一役，东方城重臣的谋略起了很大的作用。在凯龙看来，原本牧野城和泰德城在此战中的实力应该旗鼓相当，难分伯仲。泰德城主狼狈的逃到了东方城，表面上看是牧野军队取得了胜利，但牧野军队本次也未能一举拿下东方城，反而遭到了东方城军队的袭击。然后驻扎在安定城内，并没有达到牧野城主最终的目的。之后见牧野军并未继续追击，泰德城主就下令带着残军败将返回自己的都城。虽然本次泰德城主的远征以失败而终，但是牧野军也是损兵折将，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唯一双方都能确认的是，两城之间的仇恨更加深。

想到此，凯龙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刚刚侍女说女人的幸福是留在男人的身边。可这次的战争又有多少的女人要失去自己身边的男人，那她们是有多么的不幸。

“凯宇。”

“嗯。”

“牧野城主是不是又派了使者过来？”

“嗯，是的。”

“所以，你今天也是来劝我的吗？”

凯宇有些惊慌的看着父亲，说：“孩儿不敢。”凯龙看着自己的儿子，正声说道：“使者一定会对你兄长说，如果凯隆城结盟牧野城，牧野城主一定能轻松拿下东方城，如果下一次战事的时候凯隆城不配合的话，那么就先讨伐凯隆城......”

“父亲！当今乱世，坐观其变已经行不通了。孩儿认为，无论是牧野，亦或是泰德，我们总归需要明确态度。”

凯龙不语，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死去的孩子凯明还有远嫁的女儿玲珑的模样。如果凯隆城答应结盟牧野城，那就意味着要与东方城必有一战。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的悲哀。

“你的兄长是怎么回复对方的？”

凯宇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哥哥的想法，父亲你应该心里有数。”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似乎风声，海潮声都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凯龙轻声说道：“宇儿！”

“在。”

“你将我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给凯元城主。”

“父亲您说。”

“若凯元你还有哪怕一丝丝的孝心，那么我尚在人世之时，就永远不可追随牧野氏。若牧野城主出兵，也可以背水一战。”

凯宇瞪大了双眼看着父亲，不知道此时身体孱弱的父亲哪里来的力量说出如此坚定的话。“即便家破人亡，都不能投靠吗？”

“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是不行。凯元已经是城主了，他有自己的想法，若他已经答应牧野投靠他们了，你就让凯元把我给杀了。”

凯宇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他死命的摇着头，说道：“父亲，你这么说一定有原因的，请您告诉我。”

凯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茫然的看向了窗外的阳光，说道：“宇儿，人终将会死的，父亲我现在危在旦夕。我知道凯元不会放弃结盟牧野城的想法。当我作为东方城主的岳父，我也真心当心他的安危。而且我要向世人证明，我不是为了政治联姻才让玲珑嫁给他。你明白吗？”

凯宇感觉对现在的父亲很陌生。父亲说的话，他似懂非懂。但他知道固执的父亲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心意了。

见凯宇不说话，凯龙继续说：“宇儿，你不用担心，即便现在不投靠牧野，他们也不可能会对我们发动战争的。”

“可是，可是使者说若现在不答应，便马上短兵相见。”

凯龙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现在的牧野，刚刚在战场上损兵折将是其一，其二是我们也并没有结盟东方城，若现在牧野对我们发动战争，那必然要让我们倒戈到东方城，那到时候......”

“啊。这个意思。”

“不管如何，你向兄长转达好我的想法。二者只能选择其一。至于如何选择，作为城主的他自己决断吧。”凯龙说完，仰卧在了床上，他双眼微闭，表情平静，似乎把话都说完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凯龙睁开了眼睛，“好像有谁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凯龙话刚落音。只听外面传来了艾雄大人的喊声：“主公！主公！”，他一边大喊一边跑了过来。“东方城派来了使者，说小姐生下了一位公子。主公！是公子啊！”

凯龙的眼睛突然开始发光，“宇儿，扶我起来。”

“是。”凯宇慌忙的扶起了父亲，与此同时，艾雄出现在了房门口。

“是男孩吗？”

“主公。是，是的。小姐生了一位公子。”艾雄嘿嘿发笑到。

“好啊，生了男儿！”

凯龙和艾雄两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此时东方城内

星云氏正站在婴儿房内，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个婴儿此刻正在躺在小床上，全身用白色的被褥包裹着。他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两只小手红扑扑，胖乎乎，手背上还有一些小凹痕。

星云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婴儿出生的这几天，他几乎寸步不离的都在婴儿的身边，看着每一日婴儿的变化。现在的婴儿比起刚刚出生那会儿，白里透红的皮肤愈加光滑透亮，像九月里熟透的苹果。日渐丰腴的小手臂，双拳紧握着，似乎在展示着无穷的力量。星云季看着眼泪不禁流了下来。“我的儿将来必定是顶天立地之人。”他内心极端欢喜。

为了照顾方便，星云季把玲珑旁边的那侍女用的房间改建成婴儿房，房内并不豪华，却非常整洁。尚夫人选了两位刚刚生下孩子不久的乳母在婴儿旁边伺候着。他们也刚刚产下婴儿不久，身体也还有些虚弱，且第一次在城中的内廷生活，现在神情还有些紧张。这些日子，不断有家臣来向星云季贺喜。其中更有老臣看乳母照顾婴儿不周，便训斥了一通，让两位乳母更加的紧张了起来。

星云季在婴儿房内又呆了一刻钟时间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吩咐乳母照看好婴儿后，便走向了隔壁玲珑的房间。

他拉开房间的大门，只见玲珑此时正躺在床上，旁边站着清风和明月。他朝她们点头后便不理会，看向了床上的玲珑，眼中尽是无尽的温柔。

“夫人，辛苦了。”星云季轻声说道。

“大人。”玲珑的声音透着虚弱，却有着无尽的喜悦。婴儿诞生的那一刻，产婆告诉玲珑生下了一位公子，她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她怀抱着婴儿，细细的看着，满眼尽是无尽的温柔。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不负丈夫的期望。

见着玲珑的声音透着虚弱，星云季便吩咐清风给夫人安排一些养生炖品后，“孩子犹如父亲一般健壮，刚才还用那双大眼睛瞪着我看呢。”星云季笑着说到，心中想到的尽是孩子的模样。又继续道：“今后必定超越我，成为勇猛果敢之人。”

“大人，我定会尽心尽力。”听到丈夫如此夸奖孩子，玲珑内心更是一顿欢喜，又道“大人，您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嗯，我来就是与你商议此事。”星云季顿了顿，又说道：“希望孩儿健康成长，在这乱世之中，有着勇猛进取的心；更能希望超越为父一统天下！这星辰大海就是我们孩儿最大的舞台。”

玲珑见着丈夫在述说的时候，两眼放着灼热的光芒，他心里明白自己丈夫的苦。一辈子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家臣看不起他，外城人也看不起他，让他郁郁寡欢。如今诞下的孩子，他把自己的希望全寄托在孩子身上。想到此，玲珑的内心感到一阵悲哀。回过神又听见丈夫说道：“我儿出生之时，是启明星最亮的时刻，我想给他取名星云辰，愿他能征服着浩瀚土地，若天上星辰闪耀不停，让世人永记。”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西边升起的启明星熠熠生辉，闪耀着光芒。仿佛在呼应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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