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
河岸旁插着连绵不绝的董字大旗。
张辽在此地刚刚大败由河内发兵的王匡,却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每隔半炷香的时间,便有大凉的哨兵经过。
张辽端坐在主帐内,翻看手中的竹简。
竹简是同乡好友关羽所赠,上面记载的内容正是《春秋》。
张辽每次读起《春秋》,都会想到关羽。
觉得这位好友跟着刘备,属实屈才。
张辽不久前被董君雅提拔为荡寇将军。
虽然只是个杂号将军,却也要比在刘备身边只做个马弓手的关羽强上许多。
两人各有所志,关羽为人又过于高傲,因此张辽才数次放下招揽他的念头。
揉了揉眼睛,将竹简轻放在案上,张辽招来副将,询问道。
“凉王距离此地还有多久的路程?”
“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凉王需要的船只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张辽点头道:“好!随我去帐外等候凉王。”
张辽刚迈出大帐,便见一位哨兵伍长急匆匆赶来。
“将军,河上来了一伙水贼,领头的姓甘,单字一个宁。自称是凉王的故人之后,前来投奔。”
水贼?凉王?
任凭张辽怎么琢磨,这二者也联系不到一起去。
张辽问道:“人呢?”
“还在河上漂着。没有将军命令,哨曲不敢放人上岸。”
张辽吩咐副将道:“你去营寨外迎候凉王,我去见见那伙水贼。”
……
河岸不远处,十余条船只随波摇动。
船只停的很有讲究,进可攻,退可守。
最靠前的那条船只,船头处,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年盘膝而坐。
少年腰间别着一对儿铃铛,随着主人动身而“铃铃”作响,声音清脆悦耳。
这少年正是素有锦帆贼之称的甘宁,甘兴霸。
见岸边众士兵拥簇一位将军前来,甘宁吩咐手下道:“风声太大,不好答话。把船再靠近些。”
张辽见船只向岸边驶来,取来弓箭,在船只距离岸边百余米处时,一箭射出,正中甘宁所坐的船头。
一旁的众多凉军弓弩手也是拉满弓,准备随时射击。
这是在警告甘宁,不要在靠前,不然就万箭齐发。
甘宁将口中衔着的一根芦苇吐掉,挥了挥手,“停!取我的弓箭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甘宁拉满弓,没有射人,也没有射董字大旗,而是一箭将张辽的将旗拦腰射断。
张辽伸手将断旗接住,看了眼断口,不由得赞叹甘宁的箭术之高。
甘宁先开口道:“家父甘冲,曾遭奸人陷害入狱,幸得凉王相救。我父听闻关东诸军与凉王交战,特遣我来相助。”
张辽抱拳道:“在下张辽,字文远,奉命镇守孟津。此时正是两军交战之际,未得凉王之令,恕不能放你等上岸。”
甘宁从怀里取出一张绢布道:“这是我父笔书信,你可交于凉王核实。”
说罢,甘宁将绢布绑在一支箭上,射向岸边。
张辽用神龙钩镰刀将来箭一磕,随后伸手将箭接住,“待我将书信送于凉王核实后,你等再上岸也不迟。”
甘宁在水上漂惯了,倒是无所谓。
只是这时,一个老太太步伐蹒跚的走到甘宁面前,哀求道:“甘首领,二小姐本就体弱,又坐不惯船只。”
“这些天我们始终在水上漂泊,二小姐几次晕厥,幸亏大小姐照料的周道,不然早就香消玉损。”
“若是再不让二小姐上岸休息,恐怕真就保不住性命了。”
“您就行行好,快些上岸吧。求求您了,老身给您磕头了。”
甘宁是个心狠手辣的水贼,对不相干的人,生死毫不在乎。
这位二小姐,按理来说和甘宁没有任何关系。
但也不能置其生死不顾。
因为她和她的姐姐,都是送给董君雅的见面礼。
甘宁对岸边的张辽喊道:“喂!我这儿有个女子晕了船,需要上岸休息。张将军行个方便,我这就送她上岸去。”
张辽态度坚决道:“任何人不得靠近河岸,违令者,杀!”
此时的甘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自己好言相商,张辽却丝毫不给面子。
走南闯北一条江,打听打听谁是爹!
他锦帆贼何时这等憋屈过!
甘宁取来自己的双戟,大笑道:“小爷我就要送她上岸,看你张文远能耐我何!”
说罢,甘宁叫人放下一小舟,自己站舟前,后面载着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以及两位划船的小喽啰。
两位美女中,个头稍高的那位,一双丹凤眼略显疲惫,肌肤若羊脂玉般,娇美的面容带着些许忧郁和悲伤,惹人怜惜。
依偎她怀中的女子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小嘴苦涩,双唇发紫,显然是病的不轻,但依旧难掩她的绝世容颜,让人心痛不已。
此女若是就此撒手人寰,当是世间一大憾事。
张辽眉头微皱,没有下令放箭。
这甘宁若真是董君雅的故人之后,被乱箭射死在此地。
自己还真没法向董君雅交待。
张文远也不是吃素的。
你甘宁敢单舟闯河,我张文远也敢单舟劫你!
张辽让人放小舟入河,提刀而上,也只带了两位划船的士兵。
两舟临近,甘宁怕伤了身后的两位美女,迈开虎步,一跃而起,最终落在了张辽的小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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