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一书生 第六十章 崔琰谈妖

黄风洞中，崔琰和唐僧倒是没有被绑起来。这个黄风大王，确实和其他的妖怪不同。

“两位先生，不用害怕，我虽然是妖怪，可也不曾做杀人越货之事。此地的居民路过黄风岭，也都没有任何事情。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我那虎先锋定是听说了一些虚妄传言，才将你们拿了。”

黄毛大王如此礼遇，倒是让唐僧和崔琰有些惊讶。这妖怪看起来虽然不是人的模样，但举止礼仪，已经有了几分人的意思。

崔琰说道：“你倒是一个例外。我们一路行来，见过的妖怪不是要吃人，就是心中有贪欲。能走到这一步，还有你这种心思，可谓是殊为不易。”

黄毛大王听了，见崔琰的脸上没有害怕神色，笑着回答道：“先生叫我也不害怕，想必也非常人。我乃是一只黄鼠狼修炼而来，灵智比别人开的早些。先生可叫我黄风。敢问先生，如何看待妖怪？”

崔琰说道：“万物有灵，众生平等。你既然开了灵智，又不曾害人，我自然没什么好怕的。说起来，你们妖怪比起人类更加不易。人类十月怀胎，在腹中就已经觉醒灵智。出生以后，又有人教导，不到两岁，便可褪去本能，学习知识。而妖怪的前身，乃是野兽，不得其法，只能依靠本能行事。无人教导，就算是修炼有成，化为人形，可到了此时，本能已经伴随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性格已经决定。再想改变，就很困难。修行一事，要明见本性。若是可能得到一个人来教导你们，自然是最好。只是等你们修炼为人形，本身的实力已经很强大了。这时那里会有能教导你们的人呢？就算是偷偷的去学习知识，也是一知半解而已。”

崔琰所说，黄风深以为然。

“不瞒先生，我有了灵智以后，确实如先生所言，我也曾去听别人讲学，可惜一知半解，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我儒家上承人教，修道不修法，因为修行之事，就算是人也很不容易。而让人懂得道理，明善恶，知对错，比起修行一事，确实容易些。”

黄风听了，不由得说道：“先生的儒家修行想必是很厉害吧，我都能感觉到先生身上的正气弥漫。先生才如此年轻，想必以后肯定大有可为。若是先生可以教我，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崔琰听了，说道：“黄风，并非是我不想教你，只是……如今我修行低微，就算是儒道修行有了一些成果。可儒道修行一事，看似简单。可十分困难。”

“黄风，我问你，若是让你每日都用一根针，去挑一点泥土。如此日日重复，你能坚持多久？”

“做学问，就是如此。道并非是一成不变，所以需要每日学习。同样的道理，换了一个时间，就会有不同的领悟。人教也好，儒道也好，都是随着人的群体而不断产生变化。而人的寿命，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年。如今你已经修成人形，长寿也不在话下。人类学习的道理，你要学习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而且，修行儒道，就会有很多的规矩。规矩这种东西，向来是用了约束修行之人的。若是不能越矩，便会受到约束。规矩，是天道的具象。而儒道，则是人的规矩之道。我们把这种规矩，叫做德行。这其实和佛家之善行，有异曲同工之妙。”

崔琰所说这些东西，听的黄风是一头雾水。其实妖怪若是能脱离本性，修行人道，更是大有裨益。这一点，从崔琰山海经之中的那些妖怪就可以看出。

“先生，我不怕困难，只怕是无人指点。于自身的修行，如今也算是得了一些成果。只是……难道我们妖怪就应该要去吃人吗？就要遵循本性而生吗？我想要超脱本性，不想做一个会吃人的妖怪。”

“阿弥陀佛，你既然有此心，就已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了。”唐僧对这个妖怪，也有很大的改观。

崔琰则说道：“你知道妖怪为何要吃人吗？一方面，是因为人类大多都很弱小。比起你们去抓猛兽，来的更加容易。另外就是，你们觉得吃了人，就能拥有人心。就能正确走在修行的路上。你先不要急着下决定，人心也有百态，此间种种，就算是我，也还不曾明白。你既然有此心，我就送你九本经书。这些都是人类经过了多少代传下来的瑰宝，也是人之大道。”

说完，崔琰发现自己并没有带行李。

“不好意思了，行李还在山下。你若是真的有此心，我便给你口述，你记下来就成！”

说完，崔琰就开始给黄风说起论语来。

儒家经典众多，但这本和至圣关系最大的论语，更能适合教化。

黄风具有慧根，而且对人类的文化很向往，他听着崔琰说着论语，时不时的还提出许多问题来。

黄风这个妖怪，修行的时间已经超过五百年。他在此黄风岭落脚，也时日不短了。他的化形并不完全，由此可见他的实力也非常强大。

他提出要向崔琰学习儒家之道时，崔琰承认自己动心了。只不过，如此强大的妖怪，若是让他进山海经，恐怕他也是不愿意的。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是仅仅依靠虚无的师徒名分来约束他，崔琰只怕是自己约束不住。不过这妖怪既然好学，而且现在看起来并不坏，崔琰也愿意给他说些道理，教些东西。

崔琰也没有什么门户之见，有教而无类也。他如今也在修行，也在学习，而且道理这东西，并不属于那一个个人，那一个群体。或许是受后世的思想影响，崔琰觉得每一个有灵的动物，都有受到教育的权力。

不过这样一来，他向黄风传授论语的速度，就慢了些。往往一句话，得翻来覆去解释好几遍，甚至还要说着例子。

但崔琰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