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咒术师 五、 诅咒

这里也许是个城市吧。

苏慕雪走着，眼前的街道相当宽敞，隔着街道只能看到对面模模糊糊的影子。左右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店铺，灯光透过橱窗，将里面展示得富丽堂皇。

可是这样的街道上，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走。

她要去往何方？苏慕雪也不知道。

而且，无论自己快步走，慢步走，左转弯，右转弯，周边的景象像是一个片段接着一个片段复制黏贴，不曾改变。

想要进到店里，她上前，店铺们就后退，总是保持着朦朦胧胧的样子，告诉着她这里有店铺，但不能探个究竟。

而且更让苏慕雪恐怖的是，明明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但她总能够感受到有视线盯着自己。

对，就是这股视线逼着自己不断行走，不断逃离。可这里就像是迷宫，深陷其中的苏慕雪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出口。

每当自己停下脚步，视线就从四面八方扑涌而来，而自己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万人瞩目的中心。

她受不了这种感觉，尖叫着奔走，惊慌地逃跑。

体力很快就耗尽了，她无奈一手扶着墙，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息。

等等，扶到墙了？自己靠近那些店铺了？苏慕雪抬起了头，自己正站在一家服装店的橱窗边上，金黄色的灯光从后上方照射在雕塑模特的身上，让他们身上的衣着显得更为光亮高雅。

时尚的鸭嘴帽底下，赫然有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正死死地盯着她。

苏慕雪震惊地连忙缩回了手，颤颤巍巍地向后退开了几步。

她发现不只是这个模特，边上另一个雕塑模特同样瞪着双眼，转过头来盯着自己，再边上，再边上，再边上······不知何时，一整条街圈成了环形将她围绕其中，街上的每一家店都变成了服装店，店里的每一个雕塑模特都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将苏慕雪不慎摔在地上的画面映入眼帘。

那一双双的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嘲笑，只有冷漠，就像是猎手盯着无路可走而跪地求饶的猎物一般的那种冷漠。

苏慕雪害怕极了，就差仰起头，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也就在这时，她才发现，天空之中竟然漂浮着一颗巨大无比的瞳孔，虹膜之中倒映着整个世界，也倒映着孤立无援的自己。而那个自己，对着她展开了笑颜······

“呀——”伴随着尖叫，苏慕雪猛然坐了起来，风的凉意扑到了她的脸上，让她瞬间清醒。

是梦？

窗帘外面，许雅璇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雪，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她忍不住呜咽了起来。吓得许雅璇连忙爬上床铺，拨开她的窗帘，钻了进去，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又做恶梦了？”

她扁着嘴巴点了点头，哭腔道：“又是同样的梦，阿璇，好多好多眼睛盯着我。”

许雅璇展开双臂抱住了她的小脑袋，安慰道：“别哭，别哭，现在不怕了。”

“阿璇，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吧。”苏慕雪说道。

“行行行，如果晚上再做梦，我就跑到你梦里，把那些眼睛都戳瞎！”

看着许雅璇信誓旦旦的样子，苏慕雪总算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坐在床下的林楚歌忍不住叹道：“真好啊，竟然能够同床睡觉。”

“阿熏，你嫉妒啦？嫉妒就一起睡啊。”许雅璇拨开床帘，笑着说道。显然，她没有听出林楚歌话里真正的含义。

嘛嘛，你有这个心，我没这个胆啊，以后你们知道了真相，还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林楚歌立马摇头拒绝了。

不过，就在许雅璇拨开床帘的那一刻，她发现苏慕雪身上黑色的烟气更加浓郁了。这个女孩不会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怀着好意，林楚歌问道：“小雪，你昨晚和那个学长去哪里逛了？”

“这······我们也没去什么地方，就在操场上散散步，走了一圈。”苏慕雪不知道她问这个干嘛，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这样啊。”林楚歌自然想不出什么，于是她打开微信，去找“专家”林子熏了：“子薰小姐，一会儿晚饭一起呗。”

“干什么？说话怪怪的。”林子熏一下子就回信了。

“你们家苏慕雪身体状况好像出了点问题，我有事想要问问你。”

“小雪怎么了吗？”

“她说自己做噩梦，梦里被眼睛给盯着······不过，主要是我好像能够看到她身上漂浮着黑色的烟气，总感觉不太妙啊。”

“嗯？难道是诅咒？”

“诅咒？这种东西真得存在吗？”作为唯物主义者，林楚歌抱起了怀疑。

林子熏无奈吐槽：“楚歌你都看到过咒灵了，难道还会认为诅咒不存在吗？”

也对，比起那些奇形怪状的家伙，诅咒的格局一下子就小了。林楚歌无言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一会吃饭的时候见吧，我先准备一下，然后把东西交给你。”林子熏又发来讯息。

“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林楚歌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不过，既然林子熏都这么说了，自己还是好好等待吧。

到了晚饭点，学校食堂中，林子熏递给林楚歌一个信玄袋，说道：“给，今天晚上你让小雪把这个小袋子压在枕头底下吧。”

林楚歌好奇地拎着袋子，问道：“这能够解除诅咒吗？”

林子熏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的我看不见小雪身上的诅咒，无法判断是什么种类，也就没办法彻底根除。”

“这个小袋子，当你和小雪差不多时间入睡，它就能够帮你进入到小雪的梦境，同时能自由行动。这样就能暂时帮到小雪了。”

“原来是要我去干活啊。”林楚歌撅了一下嘴巴，“不过，如果没法根除的话，以后苏慕雪一睡觉，我就得睡觉？怪膈应的。”

“诅咒并不能轻易控制。如果你将小雪身上的诅咒打败一次，那么它就只能返回到施咒者身上，那个人若是没有应对的手段，诅咒的效果就会施加到在他的身上。”林子熏说道。

“也就是说，如果我打败那个诅咒，之后只要找到同样被噩梦缠身的家伙，他就是罪魁祸首？”林楚歌眼睛一转，担心地问道，“如果我打不过怎么办？”

“它就会浸入你的梦境，到时候就只能任人家摆布了。”林子熏安慰道，“不过，楚歌你能够打败a级咒灵，这种小诅咒应该奈何不了你，放心吧。”

林楚歌后仰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欸，所以这咒灵啊，诅咒啊，到底是什么鬼啊，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整天下来，感觉世界观都破碎干净了。”

林子熏微微一笑，好心地解释道：“其实它们本来就存在的，世界上不是又好多未解之谜吗？有些谜底说不准就是咒灵干的好事，最有名的就是伦敦的开膛手杰克。”

“虽然只是我的个人见解，无论是好的咒灵还是邪恶的咒灵，它们都是诞生于人心。”

“人心？”林楚歌不懂地歪了一下头。

林子熏点了点头，继续解释：“依据咒术界的调查，每一个人的体内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咒力，也可以称为灵力，而只有咒力高的人们，才能见到隐藏在里世界中的咒灵，并与之战斗，也就是我们咒术师。当然不同国家有不同的称呼，日本可以叫阴阳师，天朝可以叫道士，而在西方世界中也会被成为魔女。”

“拥有咒力的人们，包含感情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属于咒言。好的言语被人们当作祝福，而坏的就是诅咒。”

“咒灵们就依靠着各式各样的咒言为食，生活在常人所看不见的世界之中。在祝福的熏陶中成长的咒灵便会化为守护灵。而被诅咒沾染的咒灵则会成为恶灵反噬人们。”

“所以，你才会说咒灵诞生于人心吗？”林楚歌看着林子熏的双眼，“那么，如果人人都心怀善意，不就没有所谓恶灵了吗？”

林子熏微笑着点了点头，澄澈的眸子中荡漾着春日里的湖光，明媚而又沁心。

不过，一个大男孩摆出少女般的笑容，感觉怪恶心的。虽然是自己的脸······

“总之呢，现在就只能将小雪交给你了。”林子熏微微鞠躬。

林楚歌点着头，自信地说道：“交给我吧，别的不咋地，要说打架，我可是‘一中不死鬼’啊。”

所谓“一中不死鬼”，指的是初中时代的林楚歌可是不折不扣的打架狂，功夫说不上厉害，但是死缠乱打可是一等一，就像小强，所以倒也没什么人敢和他轻易动手。

“哈哈，楚歌，你还记得这个绰号啊。”林子熏嘿嘿一笑。

林楚歌也无奈地笑了笑，毕竟那也算黑历史了。她站起身，拿起了身边打包好的晚饭，说道：“行吧，先这样，我还要把饭给苏慕雪和许雅璇带回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走吧。”林子熏也站起了身。

“话说，还习惯我们寝室吗？”

“嗯，只要和大家一起打游戏，就不会暴露了。”林子熏自信地说道，“不过，你们都不学习的吗？以后考试怎么办？”

“有龙哥就行了，放心吧！”

“不行，你可要好好学！你现在用的可是我的身子，万一挂科了，我就打死你！”

“略略略~”林楚歌吐着舌头，拎着饭盒向女生寝室跑去。

林子熏连忙小跑着追过去：“回来，听到了没有，要好好学！”

“你是我老妈吗，笨蛋阿熏！”因为食堂离女生宿舍近，林楚歌一溜烟就跑到了门口，然后招了招手，说道，“明天见啦。”

林子熏也只能与她道别。

快走到了寝室门口了，林楚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哎呀，忘记问阿熏在打什么工了。算了，之后再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