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带着青草香气,温暖和煦,森林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一处不显眼的天然山洞之中,钟乳石滴落着白色液体,散发着莫名光晕,洞中被积年累月的石乳滴灌,汇成了一方小小白色池子,里面浓郁的乳液咕噜咕噜跳动着泡泡。
看上去十分灼热,流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烫醒的。
一睁眼他就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疼痛无比,火烧火燎的,尤其是肺部,他的肋骨又断了好几根。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流风这才反应过来,怒目圆睁看向石洞旁边的一坨肉山,上面长满了黑白色的毛。
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黑色眼圈里的葡萄种子眼一亮,嘴里嘎嘣嚼着的熟铁一下子碎了,大爪子落地向他奔来。
“丑货!”流风一眼就看到那丑物的意图,又想压晕他是吧?他的身体在意识下达指令之前便腾空一跃,想要生擒这只丑物,让它尝试一下被欺辱的滋味。
丑货黑眼圈看向他,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它的疑惑,然后在流风腾飞之际,直接拖动着胖乎乎的身体腾跃而上,伸出了硕大的掌心,一把将流风拍进了石乳之中。
别看我丑,但是我身轻如燕。
流风趴在了池子里,一口老血压在喉咙之间,颇有些不死不活的萎靡。
黑白胖圆的丑物见他一副昏厥样子,没有半点手软,直接一个屁股蹲想要再次把他压晕,流风一震,强制着自己醒来,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紧了扑上来的胖圆。
手感不错。
双手深深陷在柔软如同棉花的黑白长毛里,流风脑海里闪过一瞬间这样的想法,然后下一刻就要发力给这只丑物来个过肩摔。
一下……不行,再发力,两下,不行……再蓄力。
胖圆那葡萄籽小眼睛透过黑眼圈看向他,似乎有些疑惑。然后它伸出大掌抱住相对它来说矮小的流风,直接将流风一个过肩摔,再度摔进了池子中。
拍了拍丝毫没用力的大掌,胖圆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大牙。
这次头朝底,流风再度晕厥。
池子里的白色石乳咕噜咕噜冒着沸腾的水泡,一条毛腿一蹬然后落进了水里,流风喉咙一张,喝了好大一口洗澡水。
这是第三次了……此仇不报,他流风誓不为人!
————
夜间。
一道黑沉沉的影子闪动在山洞里,洞里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传来,胖圆蜷曲着胖乎乎的身体,把自己缩成了一个黑白团子,睡颜安静,看上去居然有几分软萌。
流风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包,面目阴森森的,掠过胖圆庞大的身躯,手中在先前晕倒的男人身上搜刮的匕首顿时现出,在黑夜中折射出寒芒。
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想这头丑货的来历,以及为什么死缠着他不放还非要压晕他,他现在的脑海里都被三次晕厥的事实占据地满满的,整个人有些精神失常。
流风看向丑货睡得一脸憨甜,两只爪子抱在怀里,丝毫没有一丝手软的想法,刀刃随即刺入。
“呲——”一刀下去,没有流风想看到了鲜血溅出的画面,流风一愣。
手上用力,突兀感受到一股冲击,流风匕首死活刺不进去,连一根毛都没割掉。
黑夜中,一双小小的灯泡闪亮起来,略过流风,灯泡暗了一瞬,然后又亮起来。
是这丑货眯了个眼。
切,谁不会啊?
流风心中不屑,看向那一对小灯泡,手上匕首刮了刮胖圆的毛发,他是那种能服软的人吗?
“哈哈,这位熊爷,我来给您揉揉肩。”流风面上起了笑痕,分外亲切。
手下用匕首给丑货刮了刮毛,依旧分毫没有刮下来,这匕首,在丑货这里,和梳子一样。
丑货灯泡眼眨了眨,用大手突然一顿比划。
流风:“?”
见流风一脸不解,丑货也像通灵一般,不,这丑货从始至终都没个熊样,比他还像人。
它似模似样在洞穴的土地上滑来滑去,熊爪子上的指甲摩擦得流风耳膜疼。
流风顺着那灯泡眼照亮的地方看过去,一时间怔愣。
这是家乡的字眼。
食是吃饭,铁是工具,兽是猎物。
当初没有字,族内人一个一个拼出来的,勉强能够交流。
流风目光有些湿润,仿佛透过这些字眼看到其后的人。男人外出打猎,女子在家务农,老人话桑麻,小儿垂黄髫。
他声线不知不觉软了下来:“你是食铁兽?”
丑货点了点头,黑毛耳朵颤了颤。
“你认识九黎族人?”流风再度问道,声线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颤抖。
这次食铁兽一脸疑惑,摇了摇大头,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连这头食铁兽都不知道九黎族吗?不对,那曾经差点把它压死的那只是谁?
流风一脸不信:“你曾经见过我?”
这次食铁兽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大头晃悠,看着不老实,倒是问什么答什么。
“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压我,还是用……屁股?”流风犹豫说出那个词,有些难以启齿。
一代九黎首领被一头熊这样对待,他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这次食铁兽那黑眼圈大眼茫然,大掌比划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流风心里默默想到:当初死得有点早,没造全字,可惜啊!
“会画画吗?”流风想到昔日族人所刻壁画,也算是一种记事方式。
食铁兽一拍脑袋,直接动手画了起来,看样子灵活无比。
流风在一旁默默看着,收回了手里的匕首,杀意尽敛。
且不说这头食铁兽疑似和他有同乡情谊,就拿食铁兽这副憨厚老实的熊脸来说,流风并不觉得,它非杀不可。
食铁兽的画技粗陋无比,但流风好歹看出一个人形,它指甲厚硬,所以画了一个全人那般大的像。
里面被食铁兽的熊掌擦来擦去,描述了好几个地方。
这画技,他自愧弗如。
两个画画白痴一个赞赏,一个自赏。
流风走神,被食铁兽把脑袋扳了过来,思绪也拉了回来。
他看到食铁兽的爪子在人形上滑动着,本来漫不经心地眼神突然就凝聚了。
丑货画法看似毫无规律,却像是一种经脉运行的轨迹。与流风修炼方式不同的是,这里面还游过了十二经脉。
对于此前的流风来说,这不过是凡人经脉,天生便是打通的,所以他根本没有重视。
奇经八脉才是他开脉的方式,并且为后人所借鉴。
他运转脑海中思路把这套轨迹呈现一遍,发现丝毫没有错处,经脉运行居然全面覆盖,更重要的是,原本人体一周天的运行预计能够少足足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是多少天骄一辈子都在消耗的时光。九黎首领,除了是个战斗狂,还是个武痴。
流风呼吸一窒,直接盘坐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却被食铁兽按住,摇了摇大头。
丑货脸上一副郑重的表情,流风以为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却见食铁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匕首顺了出来,放在他的手心,然后趴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熊背露出。
流风居然诡异地看懂了。
这货是想让他给它擦背。想得倒美,他堂堂叱咤风云,掀起九州风波的九黎首领……
食铁兽揉了揉小眼睛,熊掌若有若无地擦过地上的画,仿佛下一瞬就要滚上去摩擦一遍。
流风利索拿着匕首擦过食铁兽的软毛,心里默默补上下半句话,向来……能屈能伸。
粗砺手掌陷在了软绵绵的皮毛里,流风目光中最后一丝杀意随着夜色散去。
原来,是想帮他啊,感受到肋骨处因为石乳浸泡而发痒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五脏六腑恢复开脉之前的模样,平凡无比,流风却心里一松,这只食铁兽,他认了。
若是他先前三大脉海齐开的状况,恐怕无人能救,偏偏这丑货一屁股给他强行中断的方式最为粗暴还十分有效。如非这丑货,他怕是在开脉一劫中挺过来,也要耗费无数光阴去拼去抢,才能磋磨着跟上赤皇的步伐。
现在莽荒之中,流风不知岁月消逝何几,但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没想到这只丑物给了他意外之喜,凭这一套经脉运转方式,他成长的时间至少要缩短几年光阴。
凭这两大恩情,算是和那三次被打晕抵平了。
“你真的没见过九黎族?”寂静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流风再度问道。
食铁兽翻了个身,露出雪白没有杂毛的肚皮,晃了晃大头。
流风看着那白肚子,感觉像看一床软和的毛毯。
过了一会儿,流风声线再度响起:“睡了?”
食铁兽毫无反应。
流风利索收起匕首,夜视能力还算可以的他直接走出了洞穴,若说让他今晚睡着不去想那修炼途径,怕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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