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之地,早已没了漫天血雨,这里不再断壁残垣,黄沙遍地,而是森林茂密,流水潺潺。
奇怪的是,这里的森林没有鸟兽,流水中也没有鱼鳄。
一副死气沉沉一般的安静。
突然,森林中的沼泽湿地里,黄泥软塌塌,一脚陷进去便没有求生可能的黏重黄泥被一双大手掀了开。
手的主人努力挖着黄泥,一块又一块黄泥被抛到森林边的干燥土地之上。
速度很慢,从始至终都那么慢,那双手挖黄泥的频率却从未减缓。
终于,当森林的第一缕阳光投过树叶照射进沼泽之时,黄泥手的主人冒出了一颗头,依旧满头的黄泥,看不出面容。
“呸!”男人一口吐出深陷喉咙中不知道卡了多少年的黄泥,嗓子阻塞发不出声音。
事实上,他五感都被黄泥堵住了。眼耳口鼻尽是,男人毫不风雅地处理,将自己的面孔好歹露出些许。
近乎多年未曾发音的嗓子一发音便是低沉沙哑的难听,微乎其微,却让男人咧嘴一笑。
“总算爬出来喽。”流风半陷在黄泥之中,一身污垢,整个人却意外地快活。
他自爆于逐鹿,漫天血气聚集,只需要给他一些时间,他自然能够重新聚集血气,再次回到这片大地之上。
兵家复原之术,他早先便曾经有过灵感,在大战之中突然灵感瞬至,直接按照自己脑子顺心来,没想到还真给它弄成了,这种举世无双的法术,那小赤佬绝对不懂。
“赤皇,等着老子,去掀你老窝。”流风双手触地,不知道用了什么巧劲,直接把自己拔了出来,跟拔萝卜似的。
他一翻身,直接越到了一旁干燥的土地之上,双脚踏着实地的感觉,意外的舒服。
“这才过去几年,怎么就变成森林了?”流风看向四周,久而未视的双眼看着十分模糊不清,但对于常年闭目训练的男人已经足够。
“擦……”流风扭了扭全身筋骨,想把这生朽不堪的骨肉揉的灵活些许,突然双臂一阵痛苦。
拉伤了。
从来没有肌肉拉伤过的九黎首领一脸奇特,绝对是赤皇那小子趁他自爆,给他补了几剑留下了暗伤。
“阴啊,还有那狗女人,一个比一个阴。”流风嗓子活络起来,哪怕附近没有一个人,他也能自言自语。
男人随口说着,感受到嘴里的铁腥味和泥土味,不由得面目扭曲,顺着感觉直接一头扑进了附近的小溪中。
原本清潺潺的小溪随着男人的进入变成了黄河。
流风犹不满足,顺着溪水去了上游,水流冲击之下,男人瘦弱的肌肉身体也逐渐暴露出来。
看上去苍白羸弱。
流风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他怎么小了一号?
男人目光清晰起来,抬起的胳膊挡住了视线,一片白腻腻,这谁的胳膊?
“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流风直接一头扎进溪水里,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疼的九黎首领,打仗没哭,被坑没哭,这次是真的想哭了。
他急忙看了看自己全身,意外发现一处比一处白,一处比一处羸弱,与前世身形壮硕的他相比,简直是个菜鸡。甚至连九黎族中最弱的那个军师都不如了。
流风突然想起什么,连忙盘坐在溪水之中,运转起周身灵气。
顺着一周,大周天,小周天,交错大小周天。
别想了,这些他都没有。
全身上下的经脉像是被沼泽里的黄泥堵住了一般,细而脆,完全融纳不了灵气,流风是个莽夫,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会自寻死路。
他面色有些沉凝,看来这种法术还是有副作用的。不过没关系,已经走过的路,再给他几十年时间,他照样能够回到巅峰。
“赤皇,再让你多快活几年。”流风沉声说道,眼中是不能磨灭的战意和杀意。
“咕噜。”突如其来一声响,流风眼中杀意尽散,揉了揉肚子。软塌塌的,没有昔日壮硕坚硬的肌肉,但总归还是要吃饭的。
流风想了想,看向四周森林,得找点吃的了。
半刻钟之后,流风再度回到原地。
“这鸟不拉屎的森林,连屎都没有。”流风叹道,捂着已经饿扁的肚子,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割肉自啖了。
他全身赤裸没有衣物,毫无羞耻之心地走在森林之间跑了大半个地方,发现只有这一处有水源和森林,其余的地方还是照样的荒漠。
流风思及大战之前的地形,心中分外疑惑:短短几年时间,能变成这副样子?
但碍于腹中饥饿,流风还是来到小溪上游,用手捧着喝了几口水将就。
这水一喝就知道是没有受过污染和人接触的水,口感绵密带着几分甘甜,流风心里一动,这片森林,是多久没人来了,才能让水源自净到这种地步?
奇异的是,喝了几口水之后,流风腹中饥饿少了些许,周身肌肉也变得更加有力量了,被拉伤肌肉的胳膊也像被良药敷过一般,带着丝丝凉意和舒服。
这水绝对不是什么正经水。
得出结论的流风立即把自己头灌了进去吸了好几口,这下子连发丝都带着飘扬之意,分外清透。
他往常在九黎族便得到过好多机缘,对于这些自然习以为常,不然只是凭借他本身,流风不可能坐到九黎首领的位置。
他素来懂得:强者,不仅要依靠自身,更要依靠来自外界的资源供养。
喝饱之后身形瘦弱的流风直接坐了下来,这是他重生第一天,还有许多他没能捋清的事情,比如现在距离赤皇年代过了多久,比如这里现在是谁的底盘,比如九黎族到底逃出了多少人?
他相信自己的麾下士兵,一定会用生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九黎族人,不怕死,就怕没骨气和胆量。
恍惚间眼前闪过一张妍丽面孔,柔和带着软嘟嘟的小麦色皮肤,嘴角上扬带着清甜的酒窝。
流风不由得傻笑起来。
“要离。”他双手划动,在黄土上描下了字眼,随后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里面两个小圆,一个弯弧,在大圆之上用指尖擦过几道。
流风恼怒擦掉,这是个鬼啊!
就这样太阳挪过了半边天空,斜阳落下,流风依旧坐着,不似从前那个不能消停的莽夫。
这么多年的黄土生活都熬过来了,再怎么上窜下跳不得安宁的性格也会改过来。
他尝试数余次打通气窍经脉,却始终找不到路径。身体内各处经脉几乎都被堵死了,黄泥厚实,几乎与他的身体共生。
流风无奈,暂时停止了运气,起身到森林里面,打算找个粗壮点的树睡一觉。
朝起暮休,是他一贯的生活。
黄昏天色之下,斜阳渐渐擦过山角,像是与人告别。天色暗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莫名恐慌和神秘也遍布在森林之中。
黑暗随之带来了血腥和杀戮。
流风走在森林中的草丛之间,看似毫无规律一深一浅的,实则躲过了好几种不知名的植物。
“咕……咕……”夜色里传来了鸟叫声,在寂静森林之中分外突兀。
流风肌肉一紧,这森林白日里没有一只活物,怎么晚上反倒出来了这诡异地鸟叫?
一阵阴风闪过丛林之间,流过了流风耳旁。
他凝目看向四周,可是这根本没有脱离凡俗肉眼的眼睛不夜盲就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看得到什么东西?
男人索性直接闭目,耳朵一动,脑海中勾勒着黑影的行动轨迹。
这畜牲,是在戏耍他?居然一直在附近转圈,身上带着流风熟悉的血腥之气和杀戮之意。
显然,它把流风当做了即将逮捕的猎物。
夜色中,传来若有若无的胸腔震荡声,看来是一个庞然大物。
一触即发,在发出一声轻蔑嚎叫之声之后,当然是流风自己认为的,黑影动了。
直接飞扑上来,庞大身躯折断了身旁的脆弱树干,黑夜中血盆大口呼出腥臭的热气,想要一举吞下弱小的只能塞牙缝的猎物。
流风咧嘴一笑,刹那间蓄势待发的全身肌肉动弹扭转,直接翻身到了黑影的后脑勺,触感坚硬如铁,看来是这畜牲的皮甲,还真硬。
他跨坐在野兽身上的举动显然激怒了野兽,野兽咆哮,庞大身躯一跃,想要把他甩下来,流风死抓着野兽的皮甲,被它在天空中甩了好几下。
再次磕碰到野兽皮甲之上的流风双眼明亮,在夜色之下闪烁着点点光芒,他再次被甩之际,直接抽出了一旁折断的树干,一面尖锐无比,寻找到了野兽紧紧贴在地上的肚皮,用尽自己挖黄泥的力气,刺了进去。
野兽哀嚎,暴动了起来,流风动作毫不含糊,他再次刺入,带出大片猩红的血迹,直接喷了一脸,熟悉的血腥味仿佛唤醒了他的灵魂,流风眼中光芒更亮,带着嗜血的残酷。
他在野兽暴动之时翻身接近它的肚皮,暗影重重之下,流风再度抽出一旁的树干,抽动全身力气捅了一个窟窿。
血液倾盆落下,沾满了大地和青草,空气中满是血腥味和野兽的嚎叫之声。
渐渐的,野兽一声哀鸣,像是断气一般,不再动弹。
流风漠然,他就手削了一根枝干,手掌擦过带起皮肉,浸满了血。
他拿起木刃,找到刚刚路过躲开的毒草,用木刃划开让毒草汁液浸满,鲜血霎时变得乌黑。
流风满意,直接回到了疑似死去的野兽旁边,双手蓄力,再度捅了一个血洞。
这下子气息衰弱的野兽低嚎一声,彻底不再动弹。
腹下血液一点一点染黑,侵蚀了一小片土地和植物。
一系列动作其实只是瞬间,流风面无表情抽离木刃,用野兽的皮甲擦了擦手。
野兽有坚硬的皮甲,就会有柔软的肚皮。
野兽会死,也会装死。他自幼便熟知道理。
可惜没有多余的工具,不然这头猪应该不用被毒死,而是放在火架上成为他的盘中餐。
流风尝试着剜下一块皮甲作为防护,但无奈双手吃力刚刚那三下已经用尽他全部力气,现在肌肉酸胀疼痛无比。他只好赤足离开,如果他没猜错,再过不久,应该会有野兽被血腥味道吸引,这地方不能多待。
这片森林,还真是诡异,连猪这种生物都是他以前没见过的。流风尽量安慰着自己,这种猪可能只是进化了,其他物种应该还是他熟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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