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大唐 第十章 往事

“也不知道老顾怎么样了，你们万花谷呀，都是一群书呆子，无聊啊无聊，老顾是故意让我走这边的吧，都快死了还不忘坑我一把….”

离长安城不远的驿道上，只见一个奇怪装束的人，牵着一头同样奇怪的毛驴，边走边抱怨着，这人却是久未现身的唐寻，之所以说奇怪，倒不是唐寻真就长得奇怪，而是这家伙，身后背着一个竹筐，竹筐里装满了花花草草，中间还露出一个剑柄一个刀柄，而腰间还挂了一把非常普通的小镰刀，更奇怪的是，身上头上绑着多出绷带，眼看着就是经历了一场生死的人，却没有骑在毛驴上，毛驴上坐着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却又十分年轻的姑娘，仪态端庄，看起来十分温柔，路人看来，这可能是哪家的大小姐和仆人，但却不知为何是这样的风尘仆仆。

“不过，你们这些人，治伤倒是没得说，就是裴小子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给我包成这样，多有损我的侠名！”

“少侠莫怪，师兄许是担心你的伤口再裂开才如此的，你性子活泼，师傅也是专门叮嘱过师兄的。”也不知道一路上听了多少遍唐寻唠叨的白发少女，才可依然是十分温柔的耐心跟唐寻说着。

“那小子要是有谷师姐一半的温和，本大侠也就不在意了，哎….要是老顾在，肯定能跟裴小子混得开。”

“师兄他在大事面前，总是会有些严肃的，少侠倒是不必介意，平时还是很温和的，不过倒是顾云，裴师兄当年第一次见他，却是如临大敌一般，这么多年来，也从未跟我讲起过，这次少侠到来，可能是让师兄想起来一些什么事情吧，所以才会对少侠如此郑重。”

原来这位白发少女便是万花谷古之岚，这次与唐寻一起出谷前往长安，也不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以古之岚行医救世的性子，也是不会让唐寻这样一个重伤未好的人为她牵马而行的，必定是唐寻死要面子的强行要求了。

“说起来，这都快到长安了，古师姐倒是什么时候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顾云，他这老滑头，嘴里除了那个李复和稻香村，也没说过什么以前的事情，这次让我来万花谷，必定不只是帮他送刀这么简单。”

唐寻话语转到顾云，便是想好好了解一下这位好友的过去，当日他本想不听顾云的安排，想陪他一起死扛到底，却在那一刻，并没有到合适时机出手的顾云，一招杀出，把被他让下的断刀重新扔出。

唐寻一手接刀，本想继续出剑，却发现，刀上一股强大的气劲，一把撞向他怀中，硬是带着他一起向后推去，却又没有伤到自己，这让他十分震惊，明明一起逃亡了半个月，明明老顾也已经深受重伤，明明在此之前，就连唐寻仔细寻找都能发现隐匿的顾云，可见顾云此刻就连最拿手的隐匿功夫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顾云还耗费那么拼命的一扔，让他离开，还要控制着气劲不要伤到自己，当时的唐寻，明白了顾云就算死也要让他把断刀带回去的强烈意念，便顺力向后，迅速离开。

可是直到到了万花谷，见到了古之岚，见到了裴元，甚至…见到了谷主，最后又见到了药王前辈，他都没明白这把断刀对顾云的意义，至于为之而死，唐寻在万花谷的几日，也想尽办法想要从这些大人物中透出的什么，甚至搬出了他背后的师承，即便如此，这些人也从不正面回答自己，只说顾云是故人，唐寻既是故人之友，又携带了如此重要的信物，他们必然要未顾云照顾号唐寻。

屡试屡败的唐寻，后来也就放弃了找这些大人物的打算，安心治伤，后来在交谈中偶然得知，古之岚就是老顾曾经说过的，稻香村的那位白发医女，这才让他开始主动与古之岚套起了近乎，不过，裴元经常出现，以治伤的名义，赖在那里不走，他也就不好细问，好在后来古之岚要出谷游医，他死乞白赖的求了好半天，又用顾云冒死也要他送刀回村的事情相求，裴元才终于同意放他走，不过在走之前，给她好好包扎了一遍，这才有了此时，驿路上的一对奇怪“主仆”。

而这一路上的唠叨，也终于在某次，古之岚着急拜托唐寻到某个山腰采药，以帮助偶遇的猎户治伤的情况下，答应他在到长安的时候，会细细告知他一些她了解的顾云的情况。

“顾少侠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想必少侠你们相处这么久，该是知道，顾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嗯…老顾倒是说过，自己是被村里的大海师傅收养的。”

“说是收养，其实，从他到稻香村，到离开稻香村，也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与村中之人的相处，却像是住了一辈子的样子。”

“一年半….可是，老顾总是跟我说一些村子里的往事，说了好多，那些事，那些感情…不像是个仅仅住了不足两年的人。”

“是啊，世间何人，会对仅仅住了不足两年的地方，会有这样深的感情呢，也许从他醒来的时刻，顾少侠的心里，就是把稻香村当成了自己的故乡，若非如此，此次也不会有托付唐少侠之事了。”

“老顾他…没有说过这个，我一直以为….那在那之前呢？老顾从哪里来，我不相信，仅仅相识不到两年的人，会请得动整个万花谷为我治伤。”

“在那之前，他在哪里，他是谁，是做什么的，是大家公子，名门之后，还是凶徒恶匪，我至今也不知道，师兄师傅他们或许知道，或许也只是可能知道，那年师兄寻我来到稻香村，第一眼见到顾云的神态，我却依然记得，那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一次的师兄…”

“难道….谷师姐，前面有个茶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慢慢说吧。”

“嗯…这样也好。”

两人说到一半，唐寻看到前面有一间茶馆，便带着古之岚一同来到茶馆，要了壶茶，收拾好了行礼，才继续谈起来。

“裴小子…裴元师兄他当时，是认出了顾云？”唐寻收起了对裴元的轻慢称呼，继续严肃的问道。

“嗯，也许是吧，但是后来我问起，他却说是认错了，可是师兄他，向来过目不忘的，怎会认错。”古之岚轻抿了一口茶，继续说着。

“世间相似之人有很多，裴师兄可能真的认错了。”唐寻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希望又有些失望。

“或许吧，师兄只是说与一个故人之子相似，可是已经确认只是认错了，一场误会，后来也一起帮忙治伤，说起来，他伤得那么严重，也是多亏了师兄，才救了回来。”

“那….谷师姐也是稻香村之人？老顾倒是总会说起，村里的白发女医医术高明，老一辈的大夫都是夸赞有加的。”

“少侠倒是抬爱的，我倒不是村中之人，当时我也是偶然间，游医到稻香村，那日正在村外采集草药，却被村民紧急叫回去，说有个人满身是伤，都快死了….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顾云的样子，满身是血，左臂都露出了骨头，可是手里却死死的握着那把断刀。”

说着，古之岚又慎重的看了看被唐寻仍在草药框里的断刀，眼神中也露出一丝怜悯之意。

“这么严重？这两年跟他一起，虽然也是走在刀尖上，但是凭着老顾那一身的隐匿功夫，也从未见他受过这么重的伤，即使不敌，也能从容逃脱的…”

唐寻说着，抽出了被扔在药草堆里，顾云托付给他的那一把断刀，上上下上，颠来倒去的看了看，却发现处理端口齐整，似乎像是被什么神兵利器一下子劈开，又像是这把刀，似乎从锻造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一样，又拿起勺子，在刀身，刀柄出到处敲了敲，好像是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藏在里面，敲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发现，有些失望的把刀放在了桌子上。

“说起这把断刀，除了这次让我带走，我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这把断刀有什么重视的，平时也就很随意的拿来拿去，就是一直没弄明白，明明手上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为什么就是非得背着这样普普通通的，还断了的刀，也不用，也不扔的，有一次我想拿过来切切菜，差点就跟我打起来。”

“哎…那把断刀，是顾少侠与过去唯一有关系的东西了，上面还刻着他的姓氏，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姓氏，师兄他和李先生，在救治过他之后，不知道在外面商议了什么，回来之后，告诉村里的大海师傅，他可能是外面某个大家子弟，此次受难必有隐情，这样的重伤，即使救回来，可能也会失忆，既然如此，就让他好生在村里留下，安度余生也好。”

“这么说…老顾不是不跟我说，只是他，只有稻香村之后的记忆？”

“是啊，他醒来之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大海师傅便为他起了顾云这个名字，是想让他不要纠结过往，好生生活下去。”

“哎…这老滑头，这样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也不知道当我当我的兄弟了..”唐寻似乎有一些失落，与顾云虽然相识仅仅两年多而已，但一路上闯荡江湖，生死相依，早就将顾云当成了亲兄弟，那晚他甚至想着，如果不死，便带着顾云回到蜀地，去见他师傅，求师傅也收下顾云，让顾云真的成为自己的兄弟，却没想到，自己对顾云却是如此的不了解。

“这一点唐少侠倒是不必在意，若非当你是兄弟，想必就算身死，顾少侠也不会将自己唯一的信物，交付与你的。”

“这也是…也不知道老顾怎么样了。”似乎是古之岚的话让他有了些许安慰，唐寻复又担忧起顾云的情况了。

“顾少侠既然那一次没有死，那么这一次，想必也会逢凶化吉的，师兄他当日也已派了弟子前往，想必此刻已经找到顾少侠了。”

“嗯，我都没老老实实去帮他送刀，想来老顾肯定对我不放心，必然会追来的，等我再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哼~”唐寻默然了片刻，虽然担忧顾云，但是还是在听到古之岚的安慰后，还是打起了精神，也恢复了一些平日里不羁模样。“那谷师姐，再给我讲讲你们稻香村的事情，虽然都听老顾讲了好多，但是有美女叙说，总比那个老男人讲起来动听。”

“稻香村呀，我也是好久没有去过了，或许这次事了，我们可以前往看看。”古之岚也知道唐寻的性子，没有在意他话语里的轻佻，“当年，我也只是想去散散心，到了稻香村之后，村里的小月姑娘甚是让我欢喜，我也就多留了些时日，这才遇到了后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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