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得太快。
甲板上的众人愣愣看着溅起的水花。
远处,船夫、护卫都错愕看来。
一时间,竟没人动作。
容年神色变幻了一瞬,放声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救人!”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几个善水的船夫噗通噗通跳下去。
甲板上又安静下来,容年等人各看一处,避开彼此的视线,心中复杂滋味想必他人难以体会。
“好像让一群年轻人之间的情谊破碎了。”李瑾叹息。
他比容年还要小上两岁,这么说有些老气横秋。
玉怜不知怎的,心里也多愁善感起来。
在学院里谈笑风生,三两一群结伴出游,这种日子是她没有过的,觉得这群人实在幼稚,却又羡慕着那种往来无利益、不须压抑爱憎的生活。
一份情谊这么破碎,实在可惜。
而身为李氏大公子,李瑾的老师都在家中被安排好,想必也和她一样……
“不过本就裂痕丛生,碎了也好,”李瑾悠然轻喃道,“总好过牵强附会。”
玉怜一愣,转头看着李瑾。
那双眼里,如早上看远处江水一般,平静散漫,却未必不是一种冷漠。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惧意。
不是怕这类人,而是怕这双眼有一天也这么不带一丝情感地看着她。
玉怜垂下眼眸,“人……能救回来吗?”
“活与不活,都一样,”李瑾将玉怜揽入怀中,“此事若说出去……不,不用说出去,哪怕只是容、郑两家知道,她也会被送往庄子里,一生青灯古佛相伴。”
“错的不是杀人,错的是她生在富贵家,她杀的是自己的表亲,”谢石直白道,“杀也罢了,还毁人清白、容貌,一女子如此行事,容家、郑家容不下她。”
……
一刻钟后,郑月终于还是被捞了上来。
在水中挣扎、拒绝救援的人,到了岸上却异常沉默,带着无言的颓然。
如李瑾所料,容年并没有报官,欲言又止后,低低叹了口气,让随从将郑月送回扬州,又封锁消息。
李烟跟几人说案子真相时,就他们几人听清,倒也不算麻烦,不用李瑾帮忙叮嘱,就纷纷表示不会多说,各自离去。
旧时同行,终还是分道扬镳。
连陈小灵也因心情失落,并没有跟着容年去李氏别府拜访,先一步回扬州。
李瑾先是把玉怜和李烟等人安排好,才去了待客的正堂。
正堂上,李正勋坐在首座,“容年,这段时日,扬州货运可有纰漏?”
容年如实道,“小侄年前去了长安,并不知近日货运如何。”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李正勋一叹,“成日东跑西跑,正经事却一点也不关心,祖辈庇佑得了你们一时,却庇佑不了你们一世,须谨记……”
“李叔父教训得是。”
面对这老套的训诫之辞,容年尚还能忍下心头愁绪,依旧诚恳认真。
坐在一边李多宝本是被叫来陪客的,听着听着就觉得无聊了,无精打采地东张西望,看到门口身影,才来了精神,一下子站起身,“大哥!”
“嗯。”李瑾皱着的眉头放松,朝李多宝点头后,进门。
他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实在不明白李正勋想干嘛。
凡下属者,或游移不定,或心志不坚,或阳奉阴违,或桀骜难驯,或谨守本分。
游移不定者,利用;心志不坚者,慎用;阳奉阴违者,弃用。
桀骜难驯者,示以威;谨守本份者,示以亲。
容家乃至容年,明显都属于后者,有自己的定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样的人,你敲打训诫人家干嘛?
大大小小的旁支家族、附庸家族散布各地,顺着寻访,两年也未必能走完一圈。
即便是容家就在河运线上,一年也碰不到几次。
要是这本就不多的相处时日,还看不清其本质,不知该摆什么态度,或埋下隐患,或损失本可以让其成为忠党的机会,必有损失。
李正勋看到李瑾,之前压抑的火气又腾然升起,语气有些僵,“舍得回来了?”
“父亲,”李瑾神色不改,鞠身一礼,心平气和道,“容兄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不如让他先去休息。”
怎么行事还用你来说?
李正勋强忍着没把这话说出口,要是李氏内部撕破脸,附庸家族心不稳,易生变,这点他还是知道的,可这口气又咽不下去,便故意避开李瑾的提议,“我正与容年说起,长辈劳心劳力,你们小一辈不应只贪图享乐。”
李瑾垂眸,深呼一口气,抬眼道,“多宝,带你容大哥去休息吧。”
李多宝眨了眨眼,乖巧起身,“好。”
容年也发觉气氛不对,或者说,这父子俩从第一句话开始,就有了火药味。
他本也为难,劝两句吧,人家李氏的矛盾他没资格去说,不劝,又成了冷眼看戏,正好李多宝来拉他,便装作意外、茫然,跟去了。
李正勋盯着李瑾,眉头紧皱,待容年出门后,才沉声喝问,“李引之!长者训,你再三打断,东拉西扯,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没有,”李瑾摇头,不等李正勋反应过来,转头对门口的谢石道,“谢石,安排一下,父亲近日劳累,病了,暂不见任何人。”
“是。”谢石抱拳一礼,朝守在门口的几人挥手。
之前,李瑾的护卫刚从长安到这儿,就等在门口听安排。
原先的护卫看拥挤,便退到了远处,如今整个正堂附近,都是李瑾东院的人。
不过,这些东院的护卫也犹豫,他们吃的是李氏的粮,要是希博尔这个家主发话,肯定不用多考虑。
但现在,一边是大爷,一边是大公子和谢教习,这父子俩闹腾,得罪哪边都有风险,不是让他们为难么?
谢石眉头一皱,厉声道,“你们是东院的护卫,除家主以外,就该听公子的,磨磨蹭蹭干什么!”
“是。”
“是!”
谢石在护卫中威望不小,再加上,李瑾近年显露头角,行事明显比李正勋要凌厉得多。
有人起头答应,其他人也就不再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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