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故 第十八章

夜里，看着又要下雨，原来……并不是舅舅布的雨呀，衣服被淋湿了些，白日里也沾染了些泥泞，只好去自己屋子里换了一身，三个人还没出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聊的。

趴在窗边，看着屋檐上一滴一滴滴落的雨水，雨慢慢下的有些大了，探出手，一滴，两滴……，奇怪，天帝的眼睛，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他也不似娘娘父亲口中说的那般，是个顶板正的神仙，倒是觉得，平易近人不少，为何说当年的天宫，上下肃穆，连西王母都不愿意多去呢？

有些困了，直直趴在了窗边睡熟了过去，伸出窗外的手，也还在接着屋檐上滴落的雨水。

“方才在席面上，本君未曾询问西王母，便来问风镜上神与云觞上神。”

“天君想问什么？”云觞不知道，摆着长宁殿的宴席天帝不管，竟然直直跑到了凡间。

“云觞，你问什么。”风镜自然知晓，天帝想问什么。

“天君，你答应过我，那丫头……”

“本君是答应过你，但本君需要知道，事情始末。”

方才西王母在长宁殿遮遮掩掩，也不能问云宸，自然，只能来这儿了。

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天帝这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天君。

风镜心中讥笑，但还是未表露出来，今日自己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拿住天帝的一个把柄，毕竟，哪怕天帝不管自己是不是凤族前任首领，也得顾念云觞的面子，云觞可是天族战神的儿子，也往他日天帝能有所收敛。

“那天帝也可私下去询问西王母，灵宝天尊与云宸才是，怎么今日一定要问起我来。”

天君不做此问回答，嘴角微扬又继续道。

“本君只是以为风镜你，会向本君说的更多，故此一问。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是本君不能知道的吗”

风镜满心嘲讽，面上只淡淡地说“天君，当年神魔大战何其惨烈，神族又有多少将士，葬送在了那片战场上，葬送在了南天门，龙族凤族，九尾狐族麒麟族，鲛人族及各部族都死伤惨重，明明该在当年出生的孩子，却在九万年后出生，天君你，莫不是还要追究什么吗？”

天君不言，风镜继续说道。

“若天君要治罪，不知，是要治谁的罪呢？是我？是云觞？是云宸？是西王母？还是三位天尊？不过此事风镜还得感谢三尊与西王母，当年若不是灵宝天尊，护下云乐最后一片碎片，养在西王母的瑶池中，如今，怕就没那个活泼的孩子了。天君你……还要治罪吗？”

“本君对云宸与凤族有愧，此事，确确未想过治罪追究之责。不过……那丫头是逆天改命活下来的，怕是日后飞升之路，不太好走。”

天君面上难掩愧色，可风镜，还是不太确信，当年的天帝，如今会转了性子？不可能。

“劳天帝记挂，臣与父亲，舅舅，只希望云乐健康长大，终生平安顺遂，过得舒心就好。”

“本君看那丫头都要被你们宠坏了，方才月老在席面上吃多了酒，说起宴席无聊，那小丫头都跑了，他便也走的话，改日让她多来天宫学学规矩也好，免得他日若有了夫君，更管不住他了。”

“如此甚好。”风镜的正愁这丫头一日长大似一日，确实有些难已管教。

“那丫头从小到大兴致最长的便是药理，不如让药王教教她，也让她有个事做。”云觞倒是突然记起自己妹妹的这个兴致了。

“也好，时辰不早了，本君还得回天宫，就不多待了。”

“睡着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天君方才出门，就看见南房的窗户大开着，竟就趴在窗户边睡了。

“失礼于天君了，这丫头着实被养的没规矩了。”云觞心头暗道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妹妹，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掉链子。

几日之后，云觞不知拿了多少有名的医书，装订好封在木箱中，连带着云乐一起提溜到了药王宫中。

待云乐回过神来，云觞早跑的没影了，手里抱着的木箱有些重，云觞怎么给自己拿这么重的东西。

算了，先放地上吧，这药王宫自己从小到大倒是第一回来，不过这药王自己从小到大倒是见了无数次。

无奈自己出生后，体弱多病，是只……额不对，是个瘦弱不堪的小娃娃，自己从小没少害怕这药王，老给自己喝那些苦苦的药，每次喝的时候，都要吃好多好多蜜饯才能压住苦味儿。

后来呢，倒是趁其不备在里面放了好多蜜才吃的下去。

所以自己从小便立誓，自己一定要做出那种不苦的药，不过苦苦钻研了几万年，也没个结果，反而让人觉得，自己喜欢钻研药理，被云觞这个亲哥还给送到了药王宫，真是奇了怪了。

云乐心中正无奈得紧，药王宫上上下下房屋打眼一望不知道有多少间，自己爬了如此多的台阶竟看到上面还有，算了算了，还是不爬了。

“药王呢？难道是知道我今天要来所以躲开了？”云乐倒是不奢望药王对自己能有多好的印象，毕竟，自己小时候，诶呀，不值一提。

“丫头，懒怠不堪，学什么药理？”

突然从背后传来说话的声音，倒吓得云乐一激灵，转头一看，果然。

面前这个鹤发童颜的白胡子老头儿，不是药王还有谁。

收起思绪，嘴角弯成讨人喜欢的角度。

“药王爷爷，我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把我送来这儿，你这满宫里都是药味儿。”

“随我走吧。”药王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就让云乐随自己出宫去了，云乐不知道为什么，那就跟着呗。

“云觞上神还是不了解你，你小时候喝了那么多药，偷偷倒了多少，又往里面偷偷放了多少蜜，我可是都一清二楚的，就是如此，云觞上神还说你对药理兴致很大，送来我这儿，我这心里还纳闷儿呢。”

“我更纳闷儿啊。”

云乐又叹了口气，只得跟上药王的脚步，也不知道药王是要去哪儿。

“百药园？”这是哪儿？

“我怎么不知道天宫里还有这处地方？”

药王方才推开百药园的门，云乐就跑了进去。

园中，有不少珍惜的奇花异草，基本都是云乐没见过的。

“药王爷爷，这儿真好看。”花团锦簇的，满是药草，在太阳的照耀下，也都在茁壮成长着。

“药王爷爷，这些都是你种的吗？”

美不胜收的盛景，看的云乐眼花缭乱，随后回过神来，又去跟紧药王的脚步，这园子很大，初来此地，怕是无人带路，要迷路才是。

“这都是千万年来，我收集得有名药草，此处，可是没有药王宫中的药味儿了？”

“没有，到处都是花草的香气，我喜欢这儿。”

“喜欢这儿，便住这儿吧。”

药王与云乐齐齐回头，天帝怎么在身后？

“拜见天君。”

天君免了药王与云乐的礼，走上前来，看了看这百药园，果然，还是跟当年一般，没什么不同。

眼中一刹而逝的失落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不带感情的眸子，这才人在人前的天帝。

“十几万年前，本君曾来过一次百药园，如今瞧着，倒是与当年一般无二，天宫能恢复至此，确实是劳烦列位臣工了。”

天帝心中，没失落是假的，可更多的还是欣慰吧。

“回天帝，当年大战，百药园损毁不多，十几万年来，天宫也是一幅欣欣向荣之像。”

院中有几处屋舍，亭台，走至最近的一出亭边，池中也种得是珍惜花草，确实与当年一般无二。

“天君？天君？”

看天君似在缅怀，云乐却有些站不住了，大着胆子叫起天君来。

“何事？”

天君并未回头，听不出什么情绪出来。

“云乐有一事求天君。”

“但说无妨，你的性子，本君略有耳闻。”

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天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同意她来天宫是对是错。

话还未说完，药王的脸色倒是变了变。

“禀告天君，老臣丹炉中新练的丹药就要好了，还需回去。”

“去吧。”

看着已经走远的药王，云乐才继续说道。

“禀天君，云乐自小在天虞山长大，生性不爱拘束，之前来过九重天也觉得并不好玩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说突然要把我送到药王宫，还请天君开恩，让云乐回去，自好修身养性，也怕在九重天丢了天虞的颜面，还请天君答允。”

“本君听你哥哥说，你自小很是喜欢药理，把你送来药王宫，不正和你心意？”

天君心中有些奇怪，难道不是吗？

转身过去看着不足自己胸口的人，心中略微觉得惊讶了些。

还有人要让自己收回恩典的吗？

“才不是呢。”云乐低着头压根儿没看见天君已经转过身来。

“药理明明是我最讨厌的了，自出生，我就喝着那些苦苦的药，差不多喝到两万岁，才不喜欢药理呢。”

“那你是……”

云乐看天君有些疑惑的瞧着自己，罢了罢了，天君老人家肯定不会跟自己一般见识的，说了实情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