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者 第二十五章 似是善者似是敌

当晚，伊尔姆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猫被那个男子折磨得骨瘦如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猫，凄凉而惊恐的吼叫声，响彻云霄，如雷贯耳。

伊尔姆几乎被惊吓醒了。她坐在床沿上，粗喘着气，胸腔内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此时，是深夜，四周十分安静，安静得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跳下床，当脚与地板相接触的一瞬间，悬在头顶上的花灯便点亮了。

她走到落地镜前，端详了自己一番，发现自己憔悴的脸上，挂着几滴眼泪。那是饱经沧桑的眼泪，是对那只猫的思念。

“你与其如此，还不如将猫夺回。”

那个幽灵又出现了。比起上次，这次伊尔姆切切实实看见了他。

他就出现在镜子里。

“你是谁？”伊尔姆惊愕地问。

“我就是昨天那个幽灵。”镜中人冷冷地看着她。“我的名字叫木法沙。”他故意把最后一个字的音拉得很长，仿佛表达了某种神秘。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可怜。”

“可怜？”伊尔姆冷笑道，“但我不觉得可怜。”

“不！你已经可怜了，只是不愿接受。”

“我什么都愿接受。”

“是吗？”木法沙嗤之以鼻，“可我作为旁观者，却没有如此觉得。”

伊尔姆擤了下鼻涕，没有回应，也没有看向他。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还得奉劝你，既然那么依恋猫，你就去把它夺回来，不要让这种依恋，白白浪费。”

说完，他从镜中消失了。

伊尔姆听了他的一席话，便觉得他说得在理，于是，下定决心把猫夺回，并想一个完美的借口，来蒙蔽那个凶巴巴的男子。

第二天，她果真来到了门口，并敲响了门。

跟上次一样，仍旧是那个男子开门。

“老太婆，你又来干什么？”男子没好气地说。

“尊敬的先生，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一个老太婆，在十年前，就守了寡，身边既没有儿女，也没有亲戚，只有那只猫陪伴我；我求你，真心请求你，求你把猫还给我。好吗？”

男子看见面前这位老太婆的凄凉的双眼时，心中竟有了些触动。

“好吧！我还给你。”

伊尔姆一听，眼泪出来了。这是开心的眼泪。

正流泪间，那男子抱了个纸箱子过来，并说：“你的猫，就在这里面。”

老太婆急忙接过，兴奋地一迭声道：“谢谢！谢谢！”

“走吧！”男子无奈地说。说完，就关上了房门，留老太婆一人在外。

回到家中，伊尔姆高兴地打开箱子，可箱子里的情景，却让她黯然失色。

她看见，看见一只血淋淋的猫；她闻见，闻见一股腐肉的味道；她听见，听见面前这具尸体的灵魂的悲鸣。此时，她仿佛看见，看见自己死去的样子；也仿佛闻见，闻见自己肉体腐烂的味道；也仿佛听见，听见自己灵魂的悲鸣。哦，她多像这只猫啊，而这只猫也多像自己啊！她的内心如此想道，那种痛苦的眼泪像涓涓细流般夺眶而出。

她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悲痛地大哭起来。这是她有史以来，最难过伤心的一次。

说好了，要让他好好照顾它的；说好了，不要伤害它的。但这些“忠告”全部废然，全部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变成了空气。伊尔姆如此想道。此时她的心中只有接连不断的咒骂和悲痛。

一旁的幽灵木法沙看到了这些，虽然他是幽灵，但他的心还是被这画面触动了。尽管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泪水和悲份。

“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伊尔姆突然吼道。“人类，真是个好东西，真是个会隐藏邪恶内心的好东西。”

她说完，拭去了泪水，好像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将猫的尸体抱入怀中，走出门外，来到园里的一棵松树下。

她四处观瞧了一番，然后吃力地跪下身子，将猫放在了地上。

“小家伙，我没有做漂亮的小房子，只好先暂时委屈你。等有了小房子，你就可以住进去了，而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说着，眼泪再一次流淌了下来。“我，永远爱你！我的可怜的‘火柴姑娘’。”最后这句话，几乎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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