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玩笑开遍全世界！ 03

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李哲住的地方虽说在市里，但环境很差，是个自建房，路灯也没有，只好就着星光摸黑回屋。

打开昏黄的瓦斯灯，李哲喝了杯水，开始打扫卫生。

约么一个钟头后，唐琳抱着果果回来了，她满脸疲惫，可看到房间变得干净整洁后，还是闪过一抹诧异，“你打扫的？”

“我在家没事干，顺手收拾了一下。”

唐琳一手抱着睡着的果果，一手提着袋子，里面装着酱油，菜，还有一小块猪肉。

李哲肚子不听话的叫出了声。

唐琳叹了口气：“这是你给的两块，我花了8毛钱买的。”说完进屋把孩子放在床上，“我去做饭。”

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李哲心里感慨万千。自己一毕业就去了特警队，然后分配到机关派出所，因为出色的能力调到了刑警队重案组，可唯独没有谈恋爱找媳妇。

唐琳一边切菜一边若有所思。

她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今天这样的日子多一些，多几个小时都行。

她对李哲的恐惧源于一次次的失望，痛心，到现在的绝望。

家里没油，把肥一点猪肉先下锅滑，这样能出一点油，唐琳一般都挖出来，放在小碟子里，还能做两次菜。

肉片下锅，滋滋作响，肉味飘进了楼道里。

另一个出租屋里，一个五十来岁，体态臃肿的老女人使劲嗅了嗅，“嘶！你闻，谁家在炒肉！”

“管人家那么多干嘛？吃你的。”

“整栋楼就那么两家能吃得起肉的，味道也飘不到这儿来，你说会不会是李哲家？”

“哈哈！你说那个赌鬼？得了吧，穷的连西北风都喝不起了还吃肉?

“万一有钱了呢？他媳妇俩月前在我这借了5块，到现在就还了两块，还有三块没还呢！妈的，见了我都躲着走，不行，我得去瞅瞅。”

女人推门而出。

唐琳把炒好的菜端在桌子上，然后走到卧室趴在门框一看，李哲躺在果果身边，支着脑袋，用手轻轻拍打着，哄她睡觉，嘴里还哼着好听的曲子。

看到这一幕，唐琳眼眶有些湿润，想说点什么，一吸气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怎么了？”李哲看到唐琳，从床上起身，“咋又哭了啊？”

“没事儿，就是高兴。”唐琳抹了把泪，抬起头，“李哲，算我求求你，你过些日子去找份工作行么？再别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来往了，别去赌钱，踏踏实实过日子，咱俩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行么？我求求你了！”

李哲抬起手，本想着帮她擦下眼泪，谁知唐琳像受惊的兔子，本能的捂住脸，把头扭到一边，以为自己要打她。

看着浑身发抖的唐琳，李哲叹了口气，把停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我答应你，先吃饭吧。”

他知道，这层冰冻得太深，太久，是一时半伙融化不了的。

坐在桌上，刚要吃饭，门被暴躁的拍打。

“谁啊？”唐琳问。

“我！王桂芳！”女人声音低沉，明显还压着一丝火。

唐琳本能打了个哆嗦，整栋楼谁不知道这女人是只老虎，要是两个月前果果发高烧，没钱看病，打死她都不会张口借钱。

每次口袋有一点钱都会被李哲各种方式抢走，然后和他的哥们喝酒打牌，她硬是一毛一毛挤出了两块还上，以至于现在还没还完。

“怎么了？”李哲发现唐琳脸色不对劲。

“没事儿，就之前借了三块钱还没还，我去说一声，这个月发工资了我先还她的。你去厨房烧些热水，晚点给孩子洗澡。”

说完打开门，“王姐，这么晚了，有事儿么？”

王桂芳鼻子嗅了嗅，冷冷的靠在门框上：“还要脸不要？啊？我就问你，还要不要脸了？欠我的三块什么时候还？我这个借钱的都吃不起肉，你倒好，大鱼大肉的，真是小看你了啊？”

唐琳满脸尴尬，低着头说：“王姐，我家什么情况你一直都知道的，家里三个月没开荤了，今天也是花了八毛钱改善一下伙食，姐，您在容我几天，发了工资第一个就还你。”

“放你妈的屁吧！你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样？孩子都满地跑了还到处借钱租房子，没钱就别住啊？就别吃啊？还非要借钱，你自己说，这钱你拖了多久？我给你脸了是吧？还钱！快！”王桂芳得理不饶人。

唐琳急忙从兜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毛毛钱，还有硬币，“姐，这是一块二，您先拿着，剩下的一块八我发工资了肯定还你！”

王桂芳粗鲁的一把抢过钱，大喝：“想不到还真有钱！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剩下的钱呢！今天要是不还，别怪老娘骂街！！”

“姐，容我几天行吗，就几天。”唐琳搓着衣角，红着眼眶，声音满是恳求。

娇弱的身躯站在虎背熊腰的王桂芳面前，只有人半个大，但她一点都没回避，因为她觉得生活终于看到了希望，未来肯定会好起来的，“姐，我求你了！”

“看来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行，让街坊领居都听听！”

“噗通！”

唐琳声泪俱下，一下跪在了地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她实在没办法了。

“哼，你少来这套！”王桂芳一把推开唐琳，扯着嗓子大喊：“喂喂喂！街坊邻居们都出来看看啊，评评理，唐琳借钱不还了啊！”

语落，没一分钟，楼道热闹起来，住户都推开门，看着唐琳跪在地上的狼狈模样交头接耳说个不停。

“你说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就是，借钱不还，脸皮太厚了吧！”

“不过长得倒挺漂亮，你说她出不出来卖？”

“肯定啊！他男人吃喝嫖赌，她在外面卖，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

“是吧，那算了，我怕染病。”

“这话没错，你看她瘦不拉几，一点都没精神，一看就活不久了。”

耳边是各种各样的侮辱，唐琳感到无地自容，她咬着嘴唇，起身把门一关，跑到卧室抱头痛哭起来！

“呦呵！还敢关门！快开门！别放缩头乌龟！”

一阵踹门声后，又响起王桂芳的破骂，而是声音越来越大，

“唐琳，你真是个不要脸的，这栋楼谁不知道你是出去卖的？啊？借钱不还，你想干嘛？快开门!你也不瞅瞅你自己的脏身子，有种找个男人来把钱还上啊？”

唐琳蹲在床角瑟瑟发抖，泪流满面。她不敢出去，因为她理亏，对方一句还钱就让她哑口无言。

她只能默默忍受，忍受着道德践踏的谩骂，那些侮辱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插进她心里，留下阴影和伤疤。

“脏货!滚出来！还钱！！”

砸门声把果果吵醒，嚎啕大哭起来，唐琳紧紧抱在怀里，安慰她没事。

母女俩蜷缩在一起，这样的日子，已经有过无数次。

不知是方才李哲拍着果果睡觉的原因，还是因为白天的美好让她做了个梦，小女孩内心深处渴望的安全感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喉咙涌动，一嗓门喊了出来，

“呜哇！！爸爸！爸爸我怕！”

这一嗓门叫的撕心裂肺，李哲从厨房里出来，暗暗发誓，“我如果不让这母子二人过上好日子，此生誓不为人！”

他推开门，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母女俩，轻声说了句:“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