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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黑夜走到白日,又从白日走到黑夜,如有迢迢千里,往复循环,一转眼,怕是就过去了十日之久。原本辽辽原野,现下已是戈壁沙石。
终于,队伍停在了一处石林隐蔽歇脚。
屠念戚瘫倒在地,此时的她,嘴唇已干裂到微微有了些血痕。这些天来,她一路上又被拖又被拽,稍一放慢速度,便有人斥责鞭打,或者,他们懒得下马,任凭她二人倒在地上,死拖着前进。若不是有少年同在,遇事挡在她身前,只怕,她早已昏死了过去,被抛在风沙里晾成了一具干尸。
现在,她的状态也与昏死无差。这十天里,她也并非没有挣扎过,可是,依旧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他通上一句话。
就在昨天,她大哭了一通,即便少年挡着,鞭子还是抽到一些在身上,但她已然已经只能感受到悲伤和绝望了。
她心里原本残存的侥幸一点点湮灭,她实在不想去相信什么的,可是,现在,任凭她再怎么自欺欺人,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已经不是那个世界了。
现在,她疲惫不堪,头脑昏沉,双眼空洞无神。
少年也是伤痕累累,但他本就身强体壮,所以现在,倒是还有些精神,她将屠念戚扶到自己腿上躺下,又朝那伙人叫喊,大概是在讨要东西。
那个头上系尾巴的走过来,瞧了瞧快要昏死过去的屠念戚,扔给他们一壶水。
少年赶忙喂给屠念戚。
屠念戚喝下一口,连呛好几声,但总算是缓过点劲儿来。
她现下早已流不出泪来,也不再开口说任何话,因为,不管她说什么,在他们眼里,都跟鸡鸣跟狗叫差不多。
她的身体还在求生,但那并不是她的主观意识驱使的行为,而更像是生而为人的本能。
倒是少年依旧一副不屈服不放弃的神情,他也知道她听不懂,可还是一直在她耳边说话。人的绝望与放弃是很容易显现在脸上的,所以,少年一直给她打气。
队伍准备再次启程,众人骑上马背。
一路队伍刚刚全部从石林里出来,“唰—”一声,不知什么方向,射来一支冷箭,直接放倒了牵绳子的那个。紧接着,唰唰唰唰,石林远处的一处坡上一阵箭雨袭来。
队伍里一声呼喝,顿时,马蹄惊慌,乒乒乓乓,剑戟兵刃也是纷纷作响,一片混乱。
屠念戚虽已见过了一片死尸,却还没有亲身陷在箭雨刀阵中过,一时,也是从恹恹颓丧中慌起神来,不知所措。
少年闪躲灵敏,同时看中了地上掉落的一把刀,脚尖一勾,刀起,刃落,一下便劈开了手上的绳子,得以解脱。立刻,他捡起刀,又一挥劈开屠念戚手上的绳子,便立刻拉着她闪避退回石林中。
队伍众人中箭的中箭,掉马的掉马,但反应机敏的在多数,他们也再次退回了石林之中。
山坡之上,箭雨停息,取而代之的是沸腾而起的冲锋呼喊。声音袭来极是迅猛,很快,这支队伍冲进石林,又是一阵兵刃相交。
少年拉着屠念戚在乱阵中四窜躲闪。
这时,刚刚冲下来的一伙人中也有人上来要捉拿少年,可那人还没跑拢,旁边又冲上来一个,刀光一闪,豁大一条口子就开在了那人膀子上,浓血飞溅,照直洒了少年和屠念戚一身。
屠念戚本能的一声惊叫,洒到脸上的血仿佛就是沸水,她不只是脸上莫名的疼痛,就连心底与神经都跟着颤抖。
少年拉着她继续逃窜。
可是,猛然,屠念戚看到,他的那把刀别在了前面一个兵士的腰间,那个兵士正在与刚刚冲下来的一伙人拼杀,并且以一敌三,只怕,马上就要命丧刀下了。
她一边被拉着左拐右绕,一边狂呼到:“我的刀,我的刀!”
少年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慌乱中回头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刀了那把刀,这刀他自然认识,当初他从狼群中救下她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极是重视这把刀,这一下,他更是确定,这把刀是对她极其重要的东西。
很快,那个拿走了屠念戚刀的人果然倒在了三个敌人刀下,可那三个得胜的一空下来,便朝着她二人冲了过来。
少年还是拉着她继续边躲边向前冲,看着前面三个气势汹汹冲上来的,他目光瞬间一紧,双眼仿佛蒙上了一层夜色,危机四伏的恐怖中似乎就要有一头猛兽冲出来,他将手中的刀又紧紧攥了一把,另一边又将屠念戚往自己的身后拢了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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