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云窈 京城

银铃在檐下泠泠响，熹微阳光打进窗棂。像是有人钳住了脖子，迎面扑来了一簇火光，元毓鸦睫微颤，从榻上惊起，大口喘着气。

侍女连翘进门敛了珠帘，走到榻前，弯下腰拍了拍元毓的背。

“小姐又做噩梦了。”连翘安抚说。

元毓揉揉眼，望着覆在身上的软棉被。不是芦絮所制。木桌子上的铜烛台，更是熟悉的刺眼。她挽起袖。没有疤与痕，一截白藕臂更是嫩得掐出水来。

......我重生了吗？

“连翘，现在是多少年了。”元毓开口说话，语气却不受控制的慢慢悠悠，吐字也是奶声奶气。

连翘揉了揉元毓的软发顶，笑着说。

“小姐，现在是清元十一年。”

那，七岁？元毓回想。十八之前，我的生活确无风月也无云。只可惜，家人被奸人所害，院中纵火，她落得个死都不明白的下场。

退了连翘，元毓下了榻，赤足跑到了妆台前，从妆匣取出小铜镜，映于中是不波不漾的清眉与秋水似的桃花眼，再看又是那小挺的翘鼻与盈盈的小唇。这镜子里的小奶团，竟真是七岁的她。

倏地，门推开了，元毓惊了一下，映入眼前是耀眼的红色张扬，看清来人是大夫人，也就是元毓的亲生娘亲。

“毓毓，怎的坐这儿了，冷吗毓毓，娘再叫人儿来给你添点银炭成不？”

卫云筝一生张扬，年轻时就是京城第一美人，一袭红裳水袖折腰舞不知惊艳了多少人，只是性子有些烈，京城东西南北街，被她教训的就不少。

娘亲嫁给身为镇国大将军的爹爹后，也没有被这高挂的朱赤墙困住。经常出去云游，也带些新鲜玩意儿给元毓。

元毓点点头，小手拽着卫云筝的衣角。

“听娘亲的。”

卫云筝抱起元毓转了两圈。

“那行。叫人给毓毓理妆罢，小懒猫，过两天生辰，可不许再起晚。”

卫云筝点了点元毓鼻子，唤了桃枝上来梳妆，披上了红色银纹边斗篷，大步出了门去。

蓝色的翠烟衫
,水雾百褶长裙，扎两小丸子，用白丝带捆住，坠了两小条流苏。桃枝给元毓妆毕。元毓搓了搓手，像是想到了什么。

“桃枝。”

桃枝收拾好妆匣，回着说。

“在的，小姐。”

元毓跳下椅子，抓着桃枝的衣袖摇。

“桃枝桃枝。我可以上街吗。”

上一世元毓不面世，门槛都少出，只是听着趣闻，都有些好奇。

桃枝没怎么思考，喃着。

“上街？什么街？东街南街西北街？”

元毓咯咯笑着，转着蹦着出了门槛。

“那就这样喔。”

桃枝回了神，听见屋子里荡漾的余音。回了头，疑惑着说。

“小姐，你说什么？小姐？糟了...！”桃枝提起裙子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