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氏 第五十二章:有问题

徐冠华摇摇头，道:“休要胡言，阮公子你还是回去读书吧。”

别看苏方长得跟弥勒佛似的，见谁都笑眯眯的，友善慈祥，但是他要是生气了，可是逮谁咬谁，偏还颇得皇帝喜爱，他说什么皇帝就信什么。

所以，苏方生气的时候，有眼睛的都不会靠近他，生怕受了无妄之灾。虽然苏方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小罚也是很让人没脸遇挫的，尤其是当官的，最爱名声与面子。

阮鱼却在这时候怂恿他去触霉头，徐冠华都有点怀疑了，阮鱼针对的是苏方和武氏还是他？

“徐大人，陛下多半也知道这事的，而这次苏方是瞒着陛下进购的西域东西，你为官这么多年应该清楚陛下最恨西域，每年西域进贡的贡品全都是赏给了在边疆守城的将士。”

阮鱼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十场秋雨要来寒，已经到了秋季的尾巴，冬季即将要来了吗？

她回头看着神情严肃的徐冠华，继续说道:“这时候，明明已经严明禁止与西域商贸来往的陛下，还有人来触犯，你说陛下会不会生气？”

“陛下是会很恼苏方的。”

“不对，苏方不是向西域进购的绸缎，更不提是和西域商贸来往，苏方是和武氏，所以陛下恼得是武氏。”

“武氏是陛下叔叔之妻的娘家姓氏大族，也是陛下叔叔南王爷的封地，陛下碍于世俗，不管对这位叔叔是亲与否，都不会与武氏难堪。”

“所以，比起武氏，没有任何背景家族傍身的苏方，陛下会选择把怒火发在谁的身上？”

徐冠华不由得跟着点头，有道理，但是陛下生苏方的气跟他有什么关系？非要在这件事上插上一脚得罪苏方他也捞不到半点好处，硬要为了取悦陛下而去上奏弹劾苏方的话，怎么想都是他亏。

也不是说他就怕苏方，若是光明正大的比，他是不惧苏方的，但是苏方此人阴险奸诈，既爱告状又爱耍小手段，明里来的他自然挡得住，但是暗地里来的，他只能说防不胜防，绝对会栽跟头。

所以，阮鱼也肯定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推他出去挡枪的，他才没那么傻。

徐冠华一面坚定自己的想法，一面敷衍道:“嗯，不愧是阮公子，还未入官场就已精通此道的手段与规矩，想来日后我俩一定能够站在一起并肩为陛下效忠。”

谁要和你并肩。

阮鱼耸了下肩，无奈道:“徐大人，来找我做门客的是你，现在我与你说了又担心着担心那的，顾前哀后，这样自己束缚自己，是……”

很难走的更高，呃，这话还是不说了。

“是什么？”徐冠华也冷了脸。

他为官二十多年了，他一个还未踏入官场的人也配来说他？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纵然聪明可怕，但是这般没大没小，还是先磨炼几年在用吧。

徐冠华这样想着，就要送客，阮鱼自己站了起来，拍拍手掸了掸衣衫上的食物残渣，说道:“徐大人，或许陛下很早就开始恼怒苏方了，只是还需要用到苏方，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不满这东西日积月累，即使你不说，时间久了一旦找到出口就会爆发的。”

“而现在就是那个出口被找到了，大人现在如果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对大人你只会有好处。”

“本官谢谢你啊，这么煞费苦心的为本官着想。”徐冠华面无表情道。

“哎，不用这么客气，在下可是您的门客，做门客的自然要为主家着想才对。”

闭嘴吧你。

徐冠华打开书，看各州送来的大小事务，不在理会阮鱼。

阮鱼劝了半晌见徐冠华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动摇，于是叹了口气，说道:“徐大人，这事你可要好好想想，大人你不去做，自然会有人去做。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徐冠华终于抬起了头，阮鱼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但还没开口就听见徐冠华说道:“慢走不送。”

阮鱼:“……”

徐景年一身长袍风度有礼的出了盛府，上了马车后，瞬间垮了肩一脸疲惫，然后揉了揉脖子，小声嘟喃道:“做官真的太不容易了，我这都还做官呢，就要时刻保持举止有度，行走与坐姿端正，给那些个大人们留个好印象。”

“现在想想，爹可真不容易啊。”徐景年摇摇头感叹。

车帘外面人声喧嚣，徐景年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不由的拧眉道:“小四你怎么驾的马车？！怎么这么晃？”

他一把掀开前面的帘子，瞪了过去，结果前面的马夫回过头来，是一张生面孔，生面孔的主人忙低头认错，道:“对不起，对不起，公子恕罪，小四哥哥生病了，就让小人来为公子驾马车，小人，小人也是第一次驾马车，所以所以……”

徐景年一把放下帘子，坐在马车里，微不可见的拧了眉。

他昨天晚上还看见小四在马棚里喂马，活蹦乱跳的，怎么一个晚上就生病了？

就算生病了，也该有人来禀告他才对，可他一点都不知道。让一个没驾过马车的人为他堂堂嫡公子驾车？

出了问题他宝贵的小命可就没了。管家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不对，这个人，他从来没有在府里见过，管家不可能安排一个外人为他驾车，府里也不缺马夫，除了小四还有小叶小三大虎。

不好，这人有问题！

徐景年心跳的更加厉害了，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不慌不慌，没事的，还好发现得早，这里还是京城，在城里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怎么样的。

“停车！”

外面没有回应，马车依旧前行。

“本公子让你停车！”

马夫仍旧没有回应，马车轱辘轱辘的滚动似乎加快了速度。

看来现在是没办法脱身了，跳马车也不现实。

怎么办怎么办？

徐景年心跳如雷。

————

京郊外的一处小路旁，一个漂亮的年轻人弯腰蹲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边走边哼着小曲儿。

小路旁边的河水正在湍急流过，阮鱼停下脚步，眯了眼，看着水流上方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漂在水面上顺水而下。

她弯腰捡起草丛里的木棍，将木棍斜插进河道里，从上面漂过的东西刚好被拦住。

阮鱼往前探了身子，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一个老人，二话不说就拦住阮鱼的腰往后倒去。

我？！

阮鱼身体失重跟着往后倒去，天地间旋转，她伸手扒开老人的手爬了起来，老人一把抱住阮鱼的腿，喘着气，眼睛睁的老大，放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放开！”

“不放。”

阮鱼皱眉，问道:“老人家，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看我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吗？你要讹人也要看对象，我穷得叮当响，没钱，快放手！”

老人被风吹的咳了几声，犹豫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没听清阮鱼说了什么，于是沙哑着声音说道:“年轻人你不要想不开，多大的事，你的人生还有几十年这么长，有什么过不去的？非要寻死，你听老头子我说，这都是小事……”

阮鱼看出老人没听清，于是弯腰附在老人耳边大声说道:“老人家，我没有想不开。”

看着年轻人认真的脸，老人缓了口气，道:“没有想不开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