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二 第八章 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幽闭环境下，所有的感官知觉全失的情况下，没有时间观念真是一种可怕的事情。

管道里边，李天二还在坚持往前爬着。

只是爬行的动作像是成了行尸走肉，一点一点往前磨蹭，如同毛虫。

心理和身体，基本都是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要知道从进到管道里，数久时间，没吃没喝，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各种伤口造成的失血过多，本就让大脑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若不是膝盖上时不时传来的刺痛，一点点拨动着脑部痛觉，恐怕早就晕死过去。

这要是换做平常人，怕早就撑不住了。也多亏李天二先前常运动，更是学过些格斗术，身体素质也够强，才能坚持这么久。

不过，饶是钢筋铁骨的人，呆了这么久，恐怕也承受不了无关的恐惧和孤独。

更别说李天二这种，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的生活过惯了的公子哥，虽说也有控制，但身体的掏空依旧存在。

“妈的！这管道到底多长啊！还没见到出口？”

李天二喘了几口大气，怒骂了几声，自打进到管道，自己的脾气变得愈加暴躁。

若不是管道内，时不时涌进来的阵阵凉风，恐怕真会让李天二，觉得自己进了条死路。

那伙逃单的化装舞会的老年团伙，也是从这走的，难道也爬了这么久？就因为那点小钱？

真要是那样，自己爬了这么久，一路上怎么找不到任何那伙人的痕迹？

“咕咕咕...”

已经不知道肚子这是在第几次抱怨了。

饥饿感早就压迫着自己的神经，胃内缺少食物的情况下，阵阵的胃酸，更是随着身体的蠕动，往喉咙冲去。

爬了这么久，在管道里唯一吃过的食物，就是一块黑巧克力，还是从夜店小弟的那件西装外套里，翻出来的。

若不是那一点能量，恐怕爬都爬不动了。

在历史上的饥荒中，看书中所描绘的，肚皮挨着脊梁骨的感觉，此刻感觉尤为真实。

在西装的口袋里，还有一瓶红酒，是李天二先前逃走的时候，当做武器，揣起来的。

只是在这地方，没有起子，不好打开。若是强行在管道里撞开，玻璃渣也有些太危险。

反而酒还不停的随身体挪动，顶着几根断裂的肋骨，硌的身体生疼。

李天二只能先暂时停下，艰难地把酒挪挪位置，找个好角度，省的再伤到自己。

趁这空当，再掏出手机，狠狠按了几下电源键，尝试几下。手机也只忽闪了一下，连开机界面都见不到，就又融进黑暗之中。

唉！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王豪到底有没有派人找我。

至于爸妈去了国外，去了哪里，也没告诉我。

这种黑暗中，李天二的鼻头有些发酸，往日的骄傲不羁，现在全转化成了委屈。

以前自己都是夜不归宿，就连回自己的别墅都很少，各种娱乐场所皆是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偶尔回次家，也只吃顿饭陪爸妈吃顿饭，喝杯酒，便又和所谓的朋友一块出去潇洒。

现在细细想想，李天二瞬间觉得，亏欠家里的有些太多了。生活里，基本不是女人，就是酒，还有各类的狐朋狗友，所谓的合作伙伴。

可现在出了事，电话打爆，没有人肯来救自己一把。

就连提前告诉自己一声的，也只有自己发小一个人。

交的那些个朋友，真是没有任何屁用，我呸！

李天二撇撇嘴，冲着管道壁呸了一口。

再想想自己一酒瓶砸在朱少头上，他叫的那个惨样，真是越想越畅快。

“哈哈，那逼得气炸了吧。”

李天二咧咧嘴，久违地笑出声，嘴角的伤口一扯，又激的李天二面目有些狰狞。

摸摸衣服兜里里的那瓶酒，酒水在瓶里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等出去了得好好喝一口！庆祝庆祝，现在就再忍忍吧！

忍忍，应该就快出去了。一个管道，能有多长？

毕竟是出了名的心态好，李天二安慰自己一下，没再多想。

舌头舔了舔缺少水滋润爆皮的嘴唇，再次压抑住了想要打开酒的冲动。李天二紧了紧衣服，狠吸了口凉风，咬咬牙，手撑起身子，继续往前爬去。

又是许久。

胳膊和管道的摩擦，越来越吃力，越来越痛。腿上膝盖也钻心的疼，再加上在管道里直不起身，一直处于跪爬的姿势，脊椎也觉得疼的要命。

“呼！休息休息！”

又试着爬了几米远，实在顶不住了。李天二趴在管道里，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涌进来的空气。

“啪！！”

正闭着眼，眼皮上突然有些湿润，像是有水汽。

李天二赶忙探了探身，整张脸往前凑去，果然，这次吹进来的风，夹杂着微微湿润，不少水滴拍打在脸上，甚是舒爽。

是水？

李天二伸出舌头，舌尖感觉出几分清凉甘甜，这瞬间让李天二顿感兴奋。

好久没喝过水了。

李天二赶紧调整个好角度，趴好，张着嘴，任由那风带着水滴往口腔送去。

实在太累了，这水分来的正是时候。

风中的水汽涌入进来，身体内的众多细胞都觉得有些欢呼雀跃起来。高强度爬行，饥渴，伤势的刺激，无一不是在挑战着李天二的身体。

这水汽真是救了自己的命，天不亡我！

李天二暗道一声，久违的平静，让身体感觉无比放松，意识也渐渐模糊。

眼皮子开始打起了架，这湿润的风，着实有些引人发困。

太累了！先睡一觉，再接着爬，老子要活着出去弄死那个姓朱的！

李天二心里骂几声，连同朱少的祖宗十八代皆在心中鞭打了数遍。再奋起身，将身下的红酒挪了下位置，便再也没了力气，身体蜷缩成一团，昏昏睡去。

......

“你听说了么？仙域道院要招人了，真想去看看！”

“就你？还是算了吧，那里要的可都是真天才，你除了吃得多拉的多，还有哪点算是天才了？”

“哈哈，我就说说看嘛，不过按照标准，我们这地方能进仙域道院的，恐怕只有那李天笑一个人了吧！”

“我感觉差不多，清天宗是我们这最大势力了。李家公子又是绝世天才，仙域道院怎会有不收的道理。”

“确实，跟我们这些人可不一样。行了行了，咱俩快点把这筐石头运完，就要回家吃饭去了。今天去我家喝两口，怎么样？”

“行啊，喝完我再请你去潇洒潇洒~听说城里春香楼里，最近新来了几个西洋歌姬，长得那叫一个爽！”

......

管道外，悠悠传来两人的交谈。接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说话的两人缓缓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