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怎么都说不通。一个自闭症的孩子,常年住在地下室,连院子都来得少,怎么可能一个人去湖边玩耍?”李太太歪着脑袋陷入回忆,“他像条小狗,看谁都是畏畏缩缩的,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境遇,特别省事省心。只要想起他,我就觉得难过。大概是我没有好好对他,到现在我也没有自己的孩子。”
她的眼眶都红了。
“有没有去医院检查呢?实在不行做试管嘛,不好意思啊,我不太懂这个。”沈林问完就被王谦踢了一脚。
“医生说我没什么问题,他也去检查过,也和我说没什么异常。想来也是,他都当爹了,问题怎么可能在他。”李太太凄然一笑,满腹心酸。
“那个渣男不配你给他生儿育女!”王谦就差过去给她拥抱了。
她对着王谦点点头,算是领了情。
沈林找到了问题的矛盾之处。
“那孩子的专职保姆也住在地下室吗?我看你们房子挺大的,至于给小孩安排地下室吗?”
“说来惭愧,都是我娘家不好。”李太太很是愧疚,“婚前我娘家才知道他已经有了儿子。虽说是有自闭症的,但好歹是长子。我父亲严厉的拒绝了。他就去求我父亲,两人在书房里谈了一夜。也不知是谁提的,反正这孩子就从二楼的房间搬去了地下室。虽说还是和我们一起住,但是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保姆的话,我们婚后第二年就没有了,那个时候他六岁。衣食起居都由老宋来管。”
这也太惨了,一时间没人想要接话。
“那个……。”李太太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你们要不要去看看那孩子的房间?我都没让人动过。”
沈林点点头,虽然是十年前的事了,但是多多少少应该能感受到点什么吧。
他们一行人跟着李太太,在宅子里的角落找到了通向地下室的楼梯。
“这楼梯有点隐蔽啊。”沈林感叹。
“这里本来的规划是储藏室。”老宋对着李太太谦卑地低了个头,就绕到众人前面开锁。
门“吱呀”一声,慢慢往里打开。
灰尘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
老宋先进去,开灯开窗,这才对众人示意。
“那孩子走后,我就没让人动这里。如果一个人死后,他的任何痕迹都被抹去了,那就太悲哀了。不过,这也成为我杀害那孩子的理由之一,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纪念。可笑吧。”她苦笑着,老宋一脸尴尬。
“你们进去看看吧,我就不进去了。有什么需要就找老宋。老宋,你就待在这里。”
陪了他们这么久,李太太早就累了。她对众人微微点头,就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沈林对地下室里看了一眼,就独自进去了,顺手还关上了门。
老宋一脸迷茫的看着和他一起守在门外的王谦。
“老板嘛,就是用来干活的。宋叔,咱们聊个天呗。”王谦对他嘻嘻一笑,娇滴滴的说。
老宋顿时就不在意沈林的死活了。
关上门,沈林环视四周。
这里不到十平方,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开了两扇小窗,貌似是后来才打通的,起个换气的作用。
照明还得靠开灯。
左手边贴着墙是一张小床,床上乱糟糟的,床单上还有尿渍。
床旁边就是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台灯、纸张和蜡笔。
桌子不大,放这些东西就已经满满当当。
桌子下面左边是小马桶。
右边是一个大箱子,没有盖,里面装着玩具。
紧挨着桌子就是一个大柜子,里面的衣服四个季节的都胡乱堆在一起,没有挂起来。
房间太小,沈林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在里面呆得很憋屈压抑。
他无法想象,这个孩子是如何在这逼仄的环境里独自生活五年。
坐上和书桌配套的椅子,他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屁股一动,还能感受到摇晃。
站起来去床边,他伸手一试,这张床也有些摇晃。
他惊奇的发现,这张穿竟然只有木板,没有床垫。
他想起资料上说死者身高一米三,但是这张小床怎么看都只有一米二。
实在是太惨了。
对他而言,住在这里完全是惩罚。
还不如去福利院。
原主人的气息太少,他只能捕捉到痛苦绝望和迷茫。
但是在这些负面情绪中,竟然有点甜甜的感受?
沈林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再三确定这种感觉真的存在。
究竟是什么能抚慰他呢?
一眼望到头的房间,沈林的视线停留在信息量最大的桌子上。
上面摆放着一些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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