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早上不到6点钟。
徐家上下老老少少都已起床,连最小的丫头徐丽华也不例外。
因为今天手二哥即将离家远行动日子。
住在大伯家的奶奶也赶过来送孙子。
徐母王秀芝大清早就起床下了一锅面条,特地给徐震星加了两个荷包蛋。
徐震星和妹妹坐在小板凳上稀里哗啦的吃着面条。
大姐徐丽萍在帮弟弟收拾要带着的换洗衣服。
奶奶坐在桌边没有动她的那份面条,而是微笑着看着埋头吃面的孙子。
吃完面看着姐姐已经收拾好的行囊,一个旧帆布旅行包装的是徐震星的换洗衣物,另外一个有些女性化的红色的大拎包装的是一捆春秋薄棉被。
粤东的冬天没有那么冷,所以没让大姐准备厚被子。
看着这个还挺新的拎包是大姐平时去学校装行李的,今天拿出来给徐震星用了。
“这个包就别给我用了,姐姐到时候去学校用什么装行李啊?”徐震星让老妈在给他找个其他东西装棉被。
徐母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装棉被这么大的包装。
徐震星一看箱子有几条母亲清洗干净用来放东西的白色“尿素袋”。
“就用这装吧,你看这里面还有内胆,防水防潮,不错。”徐震星拿着那条尿素袋抖了抖说道。,
农村很多人家里用完尿素后就用洗衣粉把尿素袋洗干净用来装一些大件物品,后来全国很多地区打工的民工兄弟都喜欢用它来装棉被。
某段时间它还成为一种时尚潮流。
全家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徐震星。
“用这个装?”大姐似乎不敢相信,还追问了一句。
徐震星看了墙上的钟一眼,也不废话,把棉被从姐姐的大包里拿出来直接塞进尿素袋的透明内胆里,用绳子把袋口扎紧。
行李都收拾好了。
徐震星与家人一一拥抱,捏了捏徐丽华的小脸叮嘱她在家要听话。
几个女人眼眶都噙满泪水,儿行千里母担忧。
徐震星背上一个包,手里拎着一个尿素袋,转头走出家门。
徐爸想要送他,他没答应。
到了集合点李有年家门口,这里已经是闹哄哄了。
门口等待着许多同村的人,有男有女,大包小裹的,还有人拿着塑料桶和脸盆的。
徐震星不由好笑,这些玩意到地方了可以在卖,路上带着太累赘。
人们在低声交谈着,眼中既有兴奋又又紧张。
不一会李有年也背着一个包出来了,就一个简单的小包,估计他还有很多物品还放在粤东。
李有年简单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有两个说好要去的人没来。
看来是怂了,胆怯了。
“这他娘的,票也买了不是浪费吗?”李有年低声咒骂道,还好买票的钱提前收了。
他先给大伙做了一个出发前鼓励动员:“现在南方沿海地区打工很好挣钱,我跟大家保证,只要你们踏踏实实的干上两年,保证回来后可以盖一栋我这样的小楼房。”
徐震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这年节地里刨食只能勉强温饱,去大城市打上两年工,只要不赌不漂,老老实实攒钱,回来盖楼房完全没问题。此时的建筑材料,砖瓦、水泥之类的还都很便宜。
李有年动员完成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走了,不等他们了。”李有年招呼大家上车。
一辆停在他家门前的蓝色四轮农用车,条件有限,只能先用这个车送大家去县城再转车去市里的火车站。
李有年过去给司机递烟,交谈,不多时,农用车腾、腾、腾的发动起来,排气管冒出一大股浓密的黑烟。
年轻人先爬上农用车的翻斗里,放好行李后再拉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叔伯和女人上车。
看看所有人都上车了,李有年准备上副驾驶坐开拔了。
“等等我。。。别开车,等我一下。”远处传来一个喊声。
车上众人也远远望去,冬日清晨的视线还有些昏暗,大伙都看不清来人的脸,只看见一个人拎着一个大包,气喘吁吁的向这边跑来。
别人不知道来人是谁,徐震星可听出来人的声音。
“靠,周小飞这货还真来了?”
等来人跑到车前,累的满头大汗,弯着腰直喘气。
正是周小飞,他牢牢记住徐震星他们出发的日子。
等到初八凌晨几乎一夜没睡的他,偷偷收拾好行李流出家门跑到徐震星他们村子来集合。
“呼。。。呼。。。呼。。。差点没赶上,”周小飞喘着粗气道
徐震星又跳下车。
“你他娘的这是玩的哪一出啊?离家出走?你爸妈知道非剥了你的皮不可。”徐震星怒道。
“哎呀,别啰嗦啊,赶紧上车,我爸妈他们还在睡觉,等他们看到我留的纸条找过来就晚了。“
周小飞把行李包往车斗里一扔,麻溜的翻上车。
徐震星无奈,跑去跟李有年解释说这是自己同学,也要加入队伍。
李有年说没问题,正好多两张火车票。
农用车冒着黑烟,带着众人驶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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