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让他进来!”
和珅刚刚叫出口,门前院子已经闯进来了一个手提着一杆大烟袋的中年书生。
“和二!我问你!最近万岁爷那些荒唐的事情,是不是你撺掇着干的?”
这大烟袋几步冲了进来,指着和珅鼻子就骂。
和珅被他喷了一脸口水,狼狈地抹了一把,瞪眼怒道:“纪晓岚,这是我家,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
“我告诉你!和二!”
“你撺掇着万岁爷去信什么狗屁神灵,建什么狗屁祭坛,劳民伤财那也就算了,”
“你现在居然还在外面传播谣言,说万岁爷流的是汉人的血!”
“和胖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是欺君乱国啊!”
纪晓岚几乎蹦起来,手指都快戳到和珅脸上。
“纪晓岚!”
“我警告你!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
“还有!我官儿比你大,你不要这么和我说话!”
和珅也蹦了起来。
只是他身材圆胖,腿又有点短。
就像只肥鸭子,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有点滑稽搞笑。
纪晓岚气得发笑,拿起大烟袋子照他脑门上比划了下:“和二,你甭跟我这装傻卖糊涂!”
“你骗得了别人,还想骗得了我?”
“这大清国除了你,还有谁能不知不觉地传出这种谣言?”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都在传!”
“连太后都惊动了,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和胖子!”
“你想造反吗!?”
“造反?”
和珅翻起一双金眼鱼,撇了撇嘴,不屑一顾的模样,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没事儿吧?我现在什么位置?”
“内阁首席大学士,领班军机大臣,吏部户部刑部都归我管,理藩院尚书,兼任内务府总管、翰林院掌院学士,一等忠勇公!”
和珅指了指自己的脸:“知道什么意思吗?位极人臣呐!”
“你懂不懂什么叫位极人臣?升无可升啊!”
“我造反?我造反有什么好处?换个人当皇帝我还能升官儿吗?”
纪晓岚不屑道:“你甭跟我这炫耀,在我眼里,你就只是一种官儿,贪官儿!”
和珅更不屑:“纪晓岚,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就你这道貌岸然的样子,我最见不得!”
“好像天底下就你一个清官儿、好官儿,别人都是坏滴!别说这满朝文武,就连万岁爷也天天被你盯着,就想找出什么毛病来,显得你!”
纪晓岚冷笑道:“我是不是清官儿不用你管,至少我纪昀行得正,坐得端,晚上睡觉睡得安稳,”
“不像你,和二,晚上睡觉经常做恶梦吧?”
和珅胖脸上横肉微微一抖,眼中的神色很快隐去:“切,做恶梦?我做什么恶梦?”
纪晓岚也坐到他旁边,慢悠悠地点起烟,笑道:“害怕啊,害怕哪天你的脑袋就掉下来了。”
和珅金鱼眼一瞪,想要发怒,不过很快就消失,反而露出笑脸,点头道:“纪晓岚,说实话,你这人讨厌归讨厌,但这大清国满朝文武,还就你能入眼和某眼,”
他指了指对方,又指指自己:“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纪晓岚嗤笑:“和大人,大奸与大善岂能并列?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和珅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忠我奸,你廉我贪,你贤我恶,嗯?行不行?天下清名被你占光,天下恶名被我占光,如此,你我岂能不饮上一杯啊?”
纪晓岚不屑一笑:“好,喝就喝,我还怕你?”
“刘全!上酒!”
很快,和珅端着杯酒,笑道:“纪晓岚,你这个人呐,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还别瞪我,我说的就是你,不服是吧?”
“就说这次赈灾,你就知道揪住一点小事不放,大作文章,”
“不就是把赈灾粮换成了糠嘛?你至于跟和某不依不饶?”
纪晓岚气得发笑:“呵!把人吃的粮食,换成了牲口吃的糠和草料,在你和二看来,我不该管?”
“合着那些灾民在你眼里,就不是人,是牲口?”
“又来劲了是不是?又来劲了是不是?”
和珅道:“你不要把眼睛瞪的那么大,你知不知道?行将饿死的人他就已经不是人了,就是畜生!”
“只要能活着,什么糠?什么草?就算是草根、树皮、泥土,那都是好东西!能救命的好东西!”
纪蓝岚气得直吐烟:“此话出自和中堂之口,可真令纪某大开眼界!”
和珅不屑道:“你当然会大开眼界,你就是个酸书生,只会在书斋里,手捧圣贤书,骂骂当朝者而已。”
“砰!”
纪晓岚猛拍桌面:“当朝者不公,自当抨击!”
“火气这么大干什么?”
和珅不屑道:“纪晓岚,你见过吃观音土活活涨死的人吗?”
“什么是观音土?”
和珅摇头道:“你当然不知道,我再问你,你见过千里平原,所有树木的树皮都被啃光的情景吗?”
“易子而食,你总归听过了吧,但你也只是在史书上看到的四个字而已,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啊,换孩子吃啊!就是锅里的一堆肉啊!”
和珅痛心疾首地道。
“啊!”
“你以为我毫无人性?你以为我只知道贪财敛财?你以为我这次跟万岁爷是在胡闹?”
纪晓岚镇定心神:“难道不是?”
“我那是要救这天下!”
和珅拍案而起。
纪晓岚冷笑:“怎么救?求神拜佛?”
和珅却一拍手:“对,没错,就是求神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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