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引路人 第七章 金牙之死

在这样一扇如同守卫金库般的门后面，照理说应该是个充满科技感的现代场所，再不济也是水泥钢筋构成的，可当门徐徐向内打开时，我和黎九看到的竟然是一条完全原始的岩土甬道，斜向下延伸着，看不到尽头，只有头顶相距甚远，只能照个大概的昏黄灯光证明这里曾有过现代人类活动。

我长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本想和黎九击个掌，在踏上这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幽暗前路前互相打个气，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全神贯注地打量着一无所有的甬道，既紧张又疑惑。

“黎九，怎么了？”我举起的手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暗自思忖，这人方才还挺镇定的，怎么这会儿一下子换了模样！

“前面有问题！”黎九紧蹙着眉头，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该如何措辞：“我天生感觉比较敏锐，尤其是对活的东西……”

“所以……”我眼皮一跳，别人这样说我一定会觉得这是个恶劣的玩笑，但黎九我是绝对信服的，要不是他在，这会儿我已经跟阎王报道了吧。我小心翼翼地跨入甬道中，伸手挥了挥，但抓住的只有空气，甬道内确实空空如也。

“空的。”黎九苦笑了一下：“但我真的能感受到，这里充满了活的东西！”

活的！我抑制着心头涌起的恐怖之感，可除了往前走也无他法，而且脑中还有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念头，往前走一定是对的方向，一定可以解开所有的疑问：“这样吧，我们背靠背往前走，万一有变化也能及时应付。”

黎九点了点头，一前一后随我迈进了这个诡异的甬道。这里虽然足够原始，但整个甬道的顶部布满了不知用什么颜料画成的壁画，粗犷的画风显出古老神秘的感觉，但保存得十分完好，上面的颜色以红色为主夹杂着很多细细密密的黑色线条，艳丽非常，如同人的血管一般。

由于心中未知的恐惧，我们每跨一步都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声响，周围安静得可怕，足以让我听到背对着的人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长时间的持续紧张会对人的精神破坏极大，为了缓解这种境况，我苦笑了一下，道：“本来想着趁这个机会，给自己放个短假休息一下，没想到却玩成了地心历险记，要是手机带着该有多好，把这些都拍下来，估计点击率绝不会低！”

黎九听完，不置可否，很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对这历险记还挺适应的。”

“嗯？”我一愣，便停下脚步，背后的人发现不及，一下撞了上来。

见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黎九松了松自己的眉头，解释道：“一切神秘的事，都由山开始，我从小就在山脚下长大，但不敢说了解这山的百分之一！人对于未知事物，特别是危险的未知，总会有抗拒，而你丝毫没有，顶多就是有些惊讶而已！”

“可能是我神经大条，还好奇心特别强的缘故吧！”我思考了一下，发现确如他所说，虽然身处九死一生的境地，但心头隐约感觉到很爽，就像武侠小说那些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人一样。

黎九笑着摇了摇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眼角似乎瞥见了什么，一下就止住了话头，整个人即刻间绷紧了。

“怎么了？”我没出声，只是用嘴型问道。

黎九指了指不远处，即使灯光昏暗，也能很明显地看出那里匍匐着一团深黑色的事物，但具体是什么就不甚明了了。

我们尽量屏住呼吸，以免惊动它，但全身的肌肉都调动了起来，生怕有什么意外。

待走近一看，便也放下心来，很肯定这东西绝不会再动了，因为它竟然是一具尸体，还是一具死得透透的干尸，看它黑褐色的腐烂程度，怎么着也应该在这里死了好多年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人穿的，竟然是打了补丁的破旧棉袄，而不是研究人员常见的白大褂，身边还有一只破破烂烂的竹背篓。

整个尸体蜷缩着趴在地上，一只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小铁锹，黎九俯身看了看，突然将它踹翻了一个面：“咦？”

“黎经理，这尸体你认识？莫非是你的客人？”一连见了太多尸体的我连最初的恐惧都没了，现在只要不是活的都无所谓，看到黎九变幻的神色，便也揶揄着问道。

“岂止认识！”黎九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指着那尸体的嘴巴说道：“周大金牙！”

我仔细一看，那干尸的嘴里一根闪着光的金牙特别明显，头一回见到黎九这般神色，这人要不是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他绝对还要冲上去再补上几脚，我很是诧异地问道：“你们有过节？”

“哼，他是我们村有名的赖子，整天无所事事，好吃懒做又贪财，连小孩都欺负，村里哪个没被他劫过道儿！”黎九冷哼一声：“看他那金牙，以前就老爱在村里嘚瑟说，钱是个好东西，放哪儿都不放心，只有嵌在自己身体里才最放心！”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脑补一下白白嫩嫩的小黎九被劫道的一幕，觉得这干尸愈加丑陋了起来。

“不过十多年前他就失踪了，村里人都以为他出去讨生活了，没想竟然死在这里！”黎九叹了口气，愤怒在生死面前变得很无力。

“这是什么？”我蹲下身，总觉得他横在胸前的手姿势很奇怪，像是护着什么一样，便捏着鼻子凑近瞅了瞅，发现他揣着些青褐色的东西。

“等一下！”黎九阻止了我伸向干尸怀中的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隔着手帕拨弄开那些已经和尸体黏连在一起的破碎棉布，而后握住那青褐色的东西，用力抽了出来。

只听“噗”得一声，一柄青铜短刃展露在我们眼前，随着声响，那周大金牙的胳膊也瞬间与身体分离了开来。

那短刃大概有一个成人胳膊那么长，刀柄上布满了铜锈，而刀身上却是一片乌黑，寒光闪闪，一点也无锈迹，难怪切尸体跟切豆腐一样。我和黎九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看着黎九举着短刀的样子，突然觉得眼熟，再一看，顿时脑子就嗡了一声，几乎想拔腿就跑——这不就跟我梦中被杀的一幕完全一样么！！

黎九见我抖若筛糠，满头冷汗的样子，很是奇怪，向前一步想关心一下我的情况，却被我厉声而出的“别过来！”，惊在了原地：“你怎么了？”

我心乱如麻，各种不同的情绪涌上大脑，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大张着嘴，却没办法呼吸。

就这么空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掌心已经被自己掐出了深深的印记：“我梦到过，面具，刀，白衣人……”我管不了那么多，断断续续地向黎九复述着那个梦，因为只有说出来，我才能舒服点……

“这么听来，我像是一种催化剂啊，把你的梦境变成了真实……”黎九听我说完，半晌也未开口，消化了很久才接受了这不太合理的现实：“或者说，你有超能力，能够预言未来！”

黎九当然是胡说，但这番话也让我稍稍放松了些，平静下来的我回嘴道：“我要能预言，一定先去买彩票！”

“那敢情好，以后你发达了，可要记得来投资我的小民宿。”黎九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经他这么一提，我心中转过一个念头，指着他的铁锹说道：“对了，这周金牙看着不像是跟我们同一条路进来的，那说明前面肯定还有通往外面的路……”

“可是你也别忘了，他还是死在这里了，而且身怀重宝！”黎九听我说完，立即抓住了我逻辑的漏洞。

确实，一个贪财的人既然找到了宝贝，最理想的就是原路返回，而不是死在这里。想到这，我又转头看向那风干的周金牙，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黎九的动作更快，就着手中的短刃，将他从上到下翻了个遍。除了打火机、手电筒、小刀等等像是他会带的东西之外，我们还翻到了一本牛皮纸封面的工作笔记，我记得很小的时候见老一辈的人用过，不过那笔记上满是污迹，像是被血浸透过一样。

“这笔记肯定不是周金牙的！”黎九很肯定地说：“他认识的字绝对不会超过百个！”

我们已经很小心了，但能从干尸上完整拨离出来的纸张少之又少，不过可以看出这本笔记的原拥有者，应该是一位女性，字迹端正娟秀，记录的内容很简单。

“3月20日通道已打开我们发现了神迹！”

“6月12日研究正式开始我们会改变未来么？”

“6月18日研究遭遇瓶颈它真的无法再生么？”

“6月26日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7月3日我们真的能控制它么？”

“7月18日恶魔已重生！”

“7月29日研究无法继续，已决定结束。”

“8月7日准备撤退。”

而最后一页上只有两个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