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如炸雷般的鼓声一下下在耳边响起,震得我脑浆翻滚,头痛欲裂,心中一阵愤懑,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会儿,是谁胆敢在午休时间打鼓,不怕被炒鱿鱼么!
叹了口气,无奈含泪告别周公的我,挣扎着撑开了如铅重的眼皮,却只见一片晦暗,怎么回事?我不才睡了个午觉么,怎么就天黑了呢?顿时,全身神经一紧,眼前的景象明晰了不少。
火把的光晕中,一群穿着奇怪服饰的人们直挺挺地围在不远处,脸上还带着粗糙诡异的陶土面具,浑身上下更是找不见一丝人气儿,一股瘆人的感觉直逼人心,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可天不遂人愿,我这刚想动腿,便发现有股巨大的力量牢牢将自己束缚住了,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平日里还算好脾气的我也不由得爆出一句粗口:“靠!”
全身上下被手指粗细的麻绳里三圈外三圈地捆在一根石柱上,如同包粽子一般。我不死心,狠狠挣扎了几下,这绳没啥松动,倒是为自己身上多添了数道勒痕,不用看也能想象出脸上那龇牙咧嘴的模样,既然身体动不了,脑子就开始飞快转动了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有何企图?难道说自己被绑架了么?可谁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从公司绑人?
满头的疑问却没有一个能解答,心中更是烦躁,冲着那些怪人不管不顾的大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快把我放开!限制他人行动自由可是违法的,我可以告你们!”
“咳咳咳!”长时间的嘶吼,我能感受到喉头泛起了淡淡的血腥气,而那些怪人却置若罔闻,自顾自随着愈加急速的鼓点跳起舞来,只不过这舞姿可算不上优美,看着如同飘动的魑魅魍魉,说不出的瘆人,一层层鸡皮疙瘩从我全身上下止不住往外泛,却又无能为力!
“吼!”伴着最后一下猛烈的鼓声,跳舞的面具人们发出了一声响彻云天的吼声,齐齐停下了最后一个动作,屈指为爪的手像是一张张恶鬼的嘴向我张开,吐露着骇人的恶意。一时间,我竟无法动弹,只能呆滞地望着他们,脑海中一片空白!
而后,一名白衣拖地头上带着高高发冠的面具人被迎了出来,双手捧着一柄闪着金光的青铜短刀,一步一顿向我走来。
“厚飨以祀,灵尸载起,鼓乐颂响,神保聿归!”
古老模糊的语言搭配着犹如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种感觉不像正常通过声波震动耳膜后听到的声音,而是直接刺激在听觉神经上,连带着脑皮都一阵发麻。
眼下这情形,要是我再看不出来点啥,真叫白活了三十年,那人手中闪着锋利光芒的短刀每靠近一步,身上的冷汗就止不住多一层,连带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呀?我们无冤无仇,可别是抓错人了!快放开我!救命啊!”
待那人走近,透过厚重的面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冷冷地睁着,就像野兽盯住了自己的猎物,不容逃脱。
正在我惊惧之际,刀柄已被那人紧紧攥在手中,而闪着寒光的刀刃正对着我的胸膛。
“你!你!你们!”已逼近心理极限的我只能哆哆嗦嗦憋出这几个字,冲他微微摇着头。
可惜对方完全无视了我眼中饱含的祈求,双唇一闭一合间悠悠吐出“礼成!”二字,手中的短刀猛的抬起又重重扎进了我的心脏。
一瞬间剧烈的痛感充斥全身,意识有一度空白,应是昏厥了几秒,但又被生生疼醒了。
“啊!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被缚住的双手在石柱上抓出道道血痕,喉头硬是挤出几声凄厉微弱的叫喊来缓解疼痛,我能清晰感受到血从刀口流出顺着身体流向地面。
而那些戴面具的人就这样平静看着这场行凶,具是漠然。
不知是流血过多后的恍惚还是真实,那个喂了我一刀的人上前一步,双眼之中已不似之前的冷意森森,可那种深邃我也无法明白的了,他用着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该回去了,记住相信自己,你是方向,是我们仅剩的希望了……”
回去?回哪去?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无力地晃动了下脑袋,想努力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可神志已不受控,逐渐消失,视线更加模糊。
便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数十个巨大的火球陡然间从天而降,面前围着我的“凶手们”都叫嚷着四散而逃,有些直接被砸成了齑粉,有些被火焰吞噬,有些被自己人踩在脚下,好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连我这垂死之人都感受到了炙热的温度和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没想到这人间留给我的最后一幕,竟然是一片血红……
“方向,别睡了!小玉姐来了!”
“醒醒,别睡了!”
“怎么叫都叫不醒呢,小方,醒一醒!”
耳边不断有模糊细碎的声音传来,我不是死了么,难道阴间也提供叫醒服务么?还没等我想明白,“砰!”的一声巨响直接砸得我灵台清明,凝绕着的黑暗也被这声给瞬间压了下去,代替黑暗的是一片入坠云间的白茫茫,充满了不真实感。
“小玉姐,你吓我一跳!”傍边办公桌探出一个发量不多的脑袋,脸上的褶子里透着满满的慈祥,一只大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带着充满人气的温暖流入我的身体中,眼前的人和物逐渐显现其轮廓。
这位小玉姐,姓周名玉,三十出头,穿着职业,乌黑的头发利落地梳着一个马尾,很是一丝不苟,现下挺漂亮的眉毛正紧紧皱着,隐隐含着些怒意:“夏老师,您那年纪都快赶上我爸了,这一声小玉姐我可担不起!这都几点了还睡着,您啊就护着他们吧!”
“其他人那可真担不起,不过小玉姐的飒飒风姿,我夏山可是万分佩服,叫声姐不为过。”那半秃的中年男子不知从哪儿“哗”的一下甩出一把折扇,边摇边打着哈哈道:“不过你看这娃被吓得都快去了半条命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我放过他谁放过我!”小玉姐无奈地拍了拍桌上一堆如英汉大辞典般厚的文件,很是头疼地说:“老板说了,时间紧任务重!这些还只是小方一个人的,你们的稍后就来。”
“不要啊!”办公室中齐声爆发出一阵哀嚎,只有我突兀地呆坐着一言不发。
“小方,干嘛呢,回神了!”一只素白的手掌在我眼前不断挥动,原本还盛着怒意的小玉现下只剩下了担心。
“哟,这孩子咋了,怎么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见状,一边的夏山细瞧了下,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儿,连忙走了过来:“不会是真被吓到了吧!来来来,喝口咖啡缓缓!”
一杯温热的咖啡被塞到手中,那热度让我浑身一颤,额前头发上挂着的汗珠抖落了不少,压在心口上的气终于吐了出来,颤抖着的双手举起杯子,往嘴里猛灌了一口咖啡,感受着苦意流进咽喉直到肠胃,活着的感觉越加真切,面对两副充满担忧的面容,倒让我有些不适应,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样!该不会是被老板追着要报告吧!”前桌突然凑过来一个剃着如猕猴桃般板寸的青年,一脸好奇地问道。
“商盛,你再不把手中的报告做完,我敢肯定被老板追的人一定是你!”周玉冲着没心没肺的小伙子挑了挑眉说道。
“小玉姐,饶命!我只剩一点点了!”商盛瞪大了眼睛缩了下脖子,转过椅背直接将脸贴在了电脑屏幕上。
“小方,你真的没事?”周玉还是有些不放心,望向我的眼神中掺杂着关切和探究。
我从小对恶意的耐受比较强,而对这样的善意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便低下了头,猛地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弯起嘴角挤出一个笑容,反倒是宽慰起别人来:“小玉姐,别担心,我好多了,刚刚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没事就好,那这些文件你处理一下,如果再有不舒服,那就请假回去休息吧,老板那儿我去说。”周玉柔声说道,对夏山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多照顾些,而后便转身走了出去,临到门口也不忘再回头看一下,估计想不通我这平时总笑哈哈、不藏事的人,怎么会被一个梦吓成这样!
“向哥,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啊?”周玉刚走出门,就听“哗啦”一声,前排的商盛连人带椅子划拉了过来,看着比平时工作都要积极几分:“让夏半仙为你解解。”
夏半仙是夏山的外号,平日里他老在办公室里唠叨些“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之类的学说,又喜欢拿着把扇子一年四季都扇呀扇的,并不大的眼睛里老有精光闪过,半秃的脑袋更是聪明“绝”顶的印证。
“是啊,周朝时便有大卜掌三兆、三易、三梦之法,以观国家之吉凶,以诏救政。”夏半仙“刷”的一下帅气地甩开了手中的折扇,无事起风,闪着精光的双眼,上上下下如x光般把我扫描了一遍,嘴里还神神叨叨的:“小方,我看你印堂有黑气聚集,或许真有啥事发生!”
“停停停!半仙,您可别算了,就看小玉姐刚刚那样,别说印堂发黑了,我们能平安活过这一周已经是幸事了。”我朝着夏半仙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硬是将飘忽的注意力集中在推挤如山的文件中。至于那个梦,我下意识不愿与人说道,尤其是那人最后望向我的眼神和他古怪的话语,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个梦并没有结束……
“向哥……”
对面那还存着好奇不依不饶的商盛似乎还想再说点啥,不过我没给他机会,叹了口气,提声叫着他的外号:“小桑葚,你要是再不做完报告,估计周末的游戏直播又会妥妥错过了!”
听完,商盛眨巴了两下眼,立刻回身,特别乖巧地敲击起键盘来:“别啊,我马上就做!”
“也就你治得了这小子!”夏半仙哈哈笑着坐回了自己座位上,又打量了下稍稍恢复正常的我,总还有些不放心:“小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舒服可要说啊,大不了,这工作老夏替你担下来!”
“好好好!老夏同志不愧是一位好同志!那我这些文件就……”我作势拍了拍桌上的一推文件,那刚刚还满脸关切的老夏瞬间僵硬了,血色刷一下从脸上褪去了,这变化之快不禁让人捧腹:“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这臭小子,都能折腾老同志了,看来真没事了!”夏山拍了拍被吓到的小心脏,转头看向自己发着光的电脑屏幕,办公室中慢慢只剩下了“哒哒哒”的键盘敲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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