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照青来 成王败寇皇后伏诛

月明照青来 岳母 女生小说 | 古典言情 更新时间:2021-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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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皇帝坐回了案后,不再是微笑的表情,眉眼间都带了严肃和狠戾,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桌案边,撑着手肘等女人的话。

底下的女人见状有些害怕,到底是小门小户家出来的女儿,她身子微微一震,喘了口气,素手附在胸口上:“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残害宫妃,这是事实。”

“臣妾前几日命木桃去昭仪姐姐那里要几个花样子来做新衣裳,可昭仪姐姐的婢女却说娘娘身体不适,接了昭仪姐姐去侍疾,那臣妾想想觉得不对劲,娘娘身体不适该找太医,昭仪姐姐去了又有何用,于是派了木桃去坤宁宫寻昭仪姐姐,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木桃说昭仪姐姐眼睛红红的,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隔个几日再去寻,坤宁宫的人却回说,昭仪姐姐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是,的确不能说明什么,只是那日木桃回来时路过了娘娘的芙蓉园,说闻到一股子腐烂的味道,臣妾觉得很不对,去给娘娘请安时特地要往芙蓉园路过,可被娘娘的宫婢拦下,臣妾鼻子自小就灵,虽隔的远,却还是闻到了那股子味道。”丽妃心一横,双手伏地磕了个响头,“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挖娘娘的芙蓉园,臣妾愿立军令状。”

皇帝冷嗤一声,捏起手里的贞吾骑令,仔细考虑了好一会,这才开口道:“你就这么确定?”

“是的,臣妾确定。”反正都豁出去了,那位殿下敢压下性命,自己也敢压下前程。

“既然你已立下军令状,那你带人去搜吧。”皇帝拿起一份文书扔在她膝前。

丽妃接过文书扶着木桃的手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地领着人退出了这个大殿,留给这个大殿的是一抹锦袍罗裙的裙摆,而后消失,她出殿时与个身着青衫华服的少年错肩而过,那少年的墨发高高束起,身子骨看着很是瘦弱,这张笑起来也许会含情脉脉的风流眼眸,此刻如风雪中的小兽一般直视前方,丽妃被他的寒颜冷不丁吓地打了个寒颤,她如今可欣赏不来少年漂亮的脸庞,她压了前程在如今她要去做的这件事上。

“嗯,果然收拾干净了还是个齐整人儿。”皇帝免了台下那人的礼,手心中紧握着那块令牌,径直走下台阶再次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叫什么?”

“小民阿青。”阿青虽站着身子,但回话时还是垂首做了个拱礼。

“阿青,你觉得这次去刺杀明容的是谁?”皇帝背身对他,把手放在他的左肩上,话里又带了陷阱。

皇帝的问话一个接着一个,阿青不敢正身,他抿抿唇,继续道:“小民只是替殿下送信,其余不敢妄议。”

“不敢妄议就是心里有想法了,你说吧,朕免你的罪。”

皇帝又对阿青的肩轻拍了两下,真是,太难缠了,阿青呼了口气:“那日来的是谦王,可谦王殿下和公主殿下并无冲突,从前的冲突都是因着太子殿下。”

“太子啊——”皇帝放下了手,这次正视阿青了,他虎口张开,用力捏着阿青的下巴,强逼着人抬起了头,“谦王为何要这么帮着太子呢,阿青,你是想做什么呢,还是说,明容想做什么呢?”

阿青的心拧成了一个结,眼前这个男人太强大了,他不敢违抗,回错一句话,也许就会连带着沅月一块狐入虎口,自己真傻啊,当初居然会觉得兄妹阋墙是什么大事,只怕皇帝当时就明白了,自己送刀子上门,皇帝借题发挥,皇帝什么都明白,却在放任子女在互相残杀,子女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可让人看不出他下这盘棋的意义在何处,他不是一个父亲,他是一个王,阿青有些恨恨,自己为何不够强大,才在这里为人鱼肉。

“殿下什么都不想做,殿下只要生路,求陛下救命。”他掩过心中的恨,挣脱开皇帝禁锢着他下巴的手,他低微地跪进了尘埃里小心谨慎地求皇帝。

“呵,明容是朕最珍视的女儿,大楚的衡山公主,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来救命一说。”皇帝横眉冷目,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跪着身子万般无奈的少年。

“殿下,只要生路。”阿青坚持着这句话,他不得不回话,他生怕连累沅月。

“既然沅月给不了自己生路,那么阿青你呢?镇西王府给得了你生路吗?”

镇西王府,阿青瘦小的身躯猛地一震,瞳孔疾速放大,陛下,居然想清楚了。

阿青颤抖着薄唇,轻轻启开:“陛下,小民与镇西王府没有关系,自然给不了小民生路,小民的生路,在公主殿下身上。”

皇帝不由得嗤笑,对少年的兴趣已经淡了几分,刚才还冷冰冰地像块僵硬的石头的少年如今伏跪在他的脚下,颤抖着从狐狸变成了只小羊,他心内摇头,到底还是年纪小,又升起一阵期待,不知道长大的狐狸会是什么样子,一只有着野心和上进的小狐狸,长大后会成为什么?

“她自己的生路都还压在你身上,阿青,你凭什么呢?凭什么让朕的金枝玉叶信任你来到这里呢?”

阿青紧闭双眼,迟迟不开口,待他想好了要开口时,傅渊领着两名纵何骑士扛着重伤的谦王前来,解了他的困局。

皇帝看着谦王如今的模样,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了回去,这是什么样子,黑袍沾满了灰尘,腰间左肩都还有留有干涸的血迹,脸上染着的血痕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头发半月未整理,乱糟糟筑成个鸟窝,身上的衣裳东缺一口,西缺一块,整张脸,不,是整个人都灰蒙蒙的,身上还有些难以言喻的臭味。

皇帝摆摆手,纵何骑士放下了谦王,傅渊领头,一时间金龙殿的人都退了出去。

“旧京是个什么地方?一个两个打那来都不像个人样,那是什么魔窟吗?”皇帝垂眼打量了一番被扛起的谦王,语气轻描淡写,但任谁也能清楚,这是愤怒了。

谦王撑起身子,在阿青不远的背后与阿青跪成一个弧度,如今的两人像极了难兄难弟,只是谦王哭了。

他想起了阿娘现下死活,又想起了这几日的辛苦,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灰尘和干涸的血痕染在一起,成了只花猫,他跪着前进想去抱皇帝的腿,皇帝一撇脚拉开了距离,声音冷淡,“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意气风发地去杀你妹妹,回来时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唇上的两撇胡子一抖一抖,这是被气的,那个阿青可以说还小,可在他面前好歹也是不卑不亢过,可他的儿子,过了及冠之年的儿子,居然是这副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父皇,儿臣不想呀,可母妃还压在皇后娘娘那,儿臣不想呀,沅妹妹是儿臣看着大的妹妹,儿臣就是杀了自己也不想去杀妹妹啊,可母妃,母妃!”他也豁了出去,在驿站就收到了宫里来的人的话,说淑昭仪的尸体已经寻到了地方,他心中悲痛欲绝,如今清明着心糊涂着嘴,一点一点的在皇帝面前发泄出来。

皇帝现下更加清明了,沅月,阿青,皇后,淑昭仪,丽妃,谦王。

这群人各怀鬼胎,在他面前要演一出戏,看来沅月已经和谦王达成协议了,不知这次皇后会如何呢,他有几分好奇,但还是耐着性子陪他演。

“你母妃在皇后那?你受了皇后的胁迫?谦王,信口开河也该有个度了。”

“影卫全是娘娘的人,儿臣接掌太子职权以来,每日都被娘娘监控,儿臣稍有不慎,宫里的母妃就会受娘娘虐待,娘娘说,娘娘说....”他用脏兮兮的破烂袖子掩了掩面,脸上更花了,他抬头去看皇帝。

整个人滑稽的模样把皇帝逗笑了,可还是在心内忍了下来,咳声问到:“咳—娘娘说什么?”

“娘娘说,只要儿臣杀了沅妹妹,她就放过母妃。儿臣不忍母妃受苦,这才犯下大错。”后面的话纯属胡编乱造了。

“那你如今没杀成,也来朕这里告状了?”

“是,沅妹妹谨慎,儿臣也不想去做,于是跟着阿青回了京,求父皇救命。”他给皇帝重重的磕了个头。

这下倒让皇帝笑了出来:“哈哈,你们兄妹俩,一个一个的回来求朕救命,生路没在你们手里吗?”

皇帝的话回荡在空大的殿中,全殿更加肃静了,阿青想着自己的事,谦王却不敢开口了……

丽妃领着人来时,影卫刚好退进皇后座位后的纱帐内。

她对着皇后盈盈施礼,身后的人跪了一片,皇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免去她的礼数,她这才领着众人起身。

“娘娘,这是搜查文书,请娘娘放行。”

宫女捧过她手里的文书,向皇后呈了上去,皇后看也不看,给人让了行,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笑意,一副任君如何的模样让丽妃心中大乱,她强打着精神,劝着自己皇后不过是故作镇定,道了句得罪,就领着人往花园方向走去。

这群宫女太监分了几小批人就搜查起来,虽慑于皇后之威严,可好歹领了命令来的还是将园子翻得荒乱,一株株含苞待放的木芙蓉被连根拔起,扔在地上,瓷白的地板沾上了黑黄的肥土,一时间原本花团锦簇的花园变得又乱又脏。

皇后与丽妃并肩站一起,她对这个园子的变故缄默不语,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丽妃死死咬着唇瓣,迟迟没有结果,除了翻乱的院子,拔出后灰败的木芙蓉,什么都未搜出来,不可能,这不可能.....那尸体分明是......

旁边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的轻笑一声引得她心内更加缭乱了。

“丽妃,本宫的园子如何?”

“娘娘的园子再好不过。”

“可有什么问题没有。”

唇瓣被咬出了血珠,丽妃紧闭了一下双眼,若是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

“回娘娘,并未发现园子的问题。但是,臣妾明白了……”

被掉包的淑昭仪遗体,不在皇后的园子,宫里不准明火,若是被烧了烟雾之大,全皇城都会知道,那遗体不在这里,就一定在其他地方。

若是运出皇城,气味太重,传出马车外运一路,一路都是味道,一定也会有人怀疑,所以,遗体还在皇城内,只是不在芙蓉园了。

忽然她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又勾回了轻快的笑。

“娘娘手里还有多少影卫?”丽妃附着皇后的耳呢喃细语的一句话,让皇后原本淡然的神色有了一丝裂缝,皇后卸下了微笑,猛地转头蹙眉看她。

丽妃轻呼了口气,这场博弈,赢了。

“不知娘娘手里的影卫现在转移淑昭仪还来不来得及。”

“呵,看来丽妃胸有成竹了。”一瞬间皇后又恢复了自若的神色,只是心中不由得敲起了警铃,没有原本那般稳操胜券的淡然了,她有些急躁。

那影卫来回她的话时,她就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失踪的谦王,半死不活的沅月,现在看来他们早有准备了......

皇后不再去理丽妃等人的搜查,自顾自地走在回廊上,往正殿方向走去。

丽妃虽拿着影卫的消息掰回一局,只是还未寻到淑昭仪遗体,心中很是焦灼,这场博弈还未有结果,她看着皇后踽踽而行的背影,从牙缝中狠戾地咬出几个字:“昭仪姐姐不在这,摆驾!”

一行宫人停了手里的动作上前去寻丽妃,为首的那个垂着脑袋,小心提醒她道:“娘娘,您已立下军令状,如今未在皇后娘娘这寻到结果,陛下那,还等着消息呢。”

“不,本宫已经知道昭仪姐姐在哪儿了,摆驾吧,若再未寻到,本宫自向陛下请罪。”丽妃挪了步子,锦袖一摆,快步往皇后宫中,逃似的离去。她在等一个结果,她现在并不知道人在哪,但是很快就会知道了。

宫人们也垂头踏着轻快的步伐跟上了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逃也似的离开,只是在回廊小步奔着时混进了个无奇的面孔,满满地靠近了丽妃,这群人心内和丽妃一样焦灼,对突然混进来的生面孔,不知是难注意到,还是没心思注意到。

路上的宫人见如今宫中最受宠爱的娘娘领着人在路上疾步,纷纷侧跪在角落行礼,只是那娘娘并不去理会,而是继续疾步前进。

那个无奇的宫女鬼魅般的踏着如影无物地步子跟上了丽妃,在丽妃耳边低语,霎时间,丽妃带着人变了方向,往淑昭仪的宫院碎步踏去。

皇后交代完了话,那影卫就向外跳去,好似从未来过一般,他的脸上满是悲愤,但情况已经紧急到容不得他多想的地步了,他必须快一些,快一些赶到皇后交代的那人家中,才能保住最后的影卫。

太监领着传诏来时,皇后正撑着头在凤椅上小憩,实际上她并未在小憩,她只是眯着眼在思考自己的前路。

“皇后娘娘,陛下传诏。”太监垂着脑袋捏着手里那份文书,交了上去。

终于来了吗?也好,面对总比在看不见的地方刀光剑影得好。

皇后接过文书,领着太监向着金龙殿的方向走去。

“娘娘来得正好啊。”皇帝扶起了行礼的皇后,双手扶在皇后的手肘处,对皇后微笑,“朕的孩子们从旧京回来向朕求救,朕的皇后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陛下说笑了,陛下的皇子公主再尊贵不过,又有影卫和贞吾骑护卫,何来求救呢?莫要拿臣妾打趣啦,臣妾老了,陛下的打趣臣妾接不住。”皇后也微笑着看着皇帝,二人的对话和谐得像对平常夫妻,话下的意思却暗流涌动。

“皇后不知道吗?影司衙门刚刚被朕撤下了,人都被明容从旧京派回来的人杀了。”皇帝的视线又投向了跪在一旁的阿青。

阿青在心内冷笑不断,这个热爱玩弄权术的皇帝到底还要给他的子女挖多少陷阱?

面上还是带着恭敬地挪了挪身子向皇后跪了一跪。

皇后袖下攥着拳头,修长的指在手心留下了鲜红的指印,深看了这个少年一眼,正要笑着开口夸他厉害,可一旁乞丐一样的谦王却抱上了皇帝的大腿,“父皇救我,父皇救救儿臣。”

眼神怯怯地向皇后瞟去。

皇后心内嗤笑,从旧京回来倒演得一手好戏,她慈祥地笑道:“好孩子,这是怎么了,认不得本宫了?”

谦王不去理皇后这句话,而是直指皇后:“父皇,儿臣不想杀沅妹妹,兄妹阋墙的事儿臣做不了,娘娘拿着母妃的性命威胁……”

被指着的女人,眼底的眸光带着幽暗,面上却如沐春风,她轻笑一声:“好孩子,你真是魔怔了,本宫出于何目的要拿你妹妹的命?”

皇帝也笑了,帝后二人的笑声盖过了大殿的肃静,这笑声倒引的人神思不断。

是啊,这个女人贵为国母之尊,她的儿子虽然犯了错,可太子之位依旧牢牢握在手中,母子俩都是整个大楚排二的角色,她会出于什么目的,要去杀一个公主?即便是衡山公主,可大楚开朝以来就没有立公主为储的先例,不成威胁,厌恶这个公主?那没事啊,她儿子不做储君她也会是未来的太后,对付一个公主罢了,有何难?非要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事?什么目的呢?

这可把谦王问住了,他当皇后为何呢,他明白了,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静跪在一旁的阿青垂着头面容隐在阴影下,他突然开口的话裹着丝丝寒意,如二月寒冰一般直直地撞击在一众人的心头,寒得人打颤,“殿下由陛下手把手带大,如今一朝被贬,此时不除去沈氏唯一的血脉,更待何时?”

沈氏啊,那颗曾经照亮皇城的明珠,那个曾经在这个大殿以失去性命为代价换来了女儿与母家尊荣的女人。

片刻后,皇后才开口:“笑话,沈妹妹在世时,虽已本宫关系淡淡,本宫没有理由在她逝世后,去取她唯一女儿的性命,明容不止是她的女儿,也是陛下的孩子,本宫养育明容到大,一直视如亲女,生恩没有养恩却在,你这个小子真是信口雌黄。”

皇帝的神色却在这两句话后变得复杂起来。

阿青笑了笑,不再开口了,他不需要再说什么了,毕竟这话也不是说给皇后听的。

丽妃那头终于有了结果,淑昭仪从她往常常坐的花树底下被挖出,尸体被埋在土囊里,做了半个月的化肥,又搬运来搬运去,早已腐烂地只剩半边身子了,死者为大,在皇城的死者并不能为大,他们除了有被利用的价值,其余一概没有。

“淑昭仪这样去见陛下,只怕有犯躬亲,娘娘,不如......”宫人也难以直视这副可怖又散发着臭味的尸体了,若是送去给陛下亲视,只怕陛下连前两日吃的都能吐出来,那可不是有犯躬亲这般简单了。

“无妨,昭仪姐姐侍奉陛下一场,又生了谦王,总归圣恩尚在的。”丽妃强撑着自己的精神,不可置否。

她忙碌一场,如今又见这样的场面早已心惊的不得了,天爷啊,她当初为何要跟那个少女达成什么协议,安安生生待在她父亲管辖的小县城不好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她不敢想了,事情已经做了,只能硬着头皮做个了结了。

宫人将淑昭仪的遗体抬上担架,丽妃将白布蒙过她半是腐烂半是安静祥和的闭眼面容,心中念了好些声阿弥陀佛当是超度了。

她理了理发髻,确定整齐后,这才领着人抬着恶臭的担架往金龙殿走去。

这场面真是诡异,丽妃娘娘坐在步辇上,身后领着一队宫人,抬着个死人的担架,那死人的味道传满了所有她路过的所有地方,有宫人想窃窃私语,却被领事的大太监或姑姑给制止了,但这并不影响这件事传遍整个宫闱。

担架被放在金龙殿外,宫人们守着,丽妃一人进了安静的正殿,几人还在对峙,她的进来刚好打破了僵局。

丽妃将一张纸封从衣袖内拿出,递给了皇帝,“陛下,这是淑昭仪的遗书。”

这是那个无奇的宫女早在半月前淑昭仪刚死时就偷出来的东西,若非如此,这遗书早就被坤宁宫的烛火吞噬了。

皇帝打开那张满是血迹有些泛黄的纸封,腿上抱着的谦王终于松了手,大着胆子一同去看,这是他阿娘最后的东西了。

“谦王吾儿,见字如面,阿娘低微,能生下你已是天大的福份了,娘娘拿着阿娘,吾儿前程无望,如今阿娘赴死,吾儿再无牵挂,阿娘心甘也情愿,望儿勿惦。娘书留。”

谦王颤抖着身子,一字一句一点一点地默完了这封绝笔书,他方才在皇帝面前装疯卖傻流的眼泪,如今却再也流不出来了,他嗓子一噎,无声跌坐在地上,死死攥着拳头,手心里留出的血染在了金龙殿的地毯上,他风尘仆仆赶回来,他终于知道结果了......

“淑昭仪的遗体呢?”皇帝收起这封信,递给了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谦王,看着谦王将那纸封揉进怀里,他的话却是在问丽妃。

“回陛下,淑昭仪的遗体在殿外,样子不好看,恐有犯躬亲。”丽妃低眉顺眼地回话。

谦王听这话再也管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了,他率先大步跨着奔出殿外,他看着那层白布,他有些不敢打开。

事情闹了一夜,夜幕上飘过的乌云早已隐去了星灯。

皇帝迎着凌晨寒夜的风随后从殿内缓步走了出来,半蹲在担架旁,帮他打开了那张白布,露出了一张半腐半温婉的脸庞,又盖了回去,站起身子。

谦王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往昔最是亲近的脸,阿娘啊阿娘,是阿娘啊……

他颤抖着双手,往身上擦拭去了脏污灰尘,这才敢去抱那副可怖的遗体,只是这并不能抹去什么,脏污的手印还是印在了白布上,此刻,他没有任何想法,就这样无声着紧紧地抱着这具遗体。

皇后领先,丽妃和阿青也随后跟着人出了大殿。

皇帝的脸色阴沉着,拧眉闭唇的一副模样让皇后心道不好,她心内苦笑,紧紧地闭了双眼,这个向来胆小懦弱的女人为了她的儿子以这样惨烈的方式为他们扳回一局,看来这次没有生机了。

她身后的人脸色也并不好,丽妃心惊,阿青怜悯又感同身受,他的阿娘没的时候,他并不比谦王好到哪去,谦王要杀沅月,阿青是恨他的,可如今这个人,没有半点天潢贵胄的模样,他的打扮像个乞丐也不顾遗体的恶臭和脏污,紧紧地抱着淑昭仪,抱着他的母亲,是可怜的。

“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帝的话让这件荒诞的事终于要划上句号了。

“臣妾无话可说,臣妾败了。”

皇后对着皇帝盈盈一拜。

“皇后出身簪缨世家,赐死不体面,废后居永巷罢,至于太子....”皇帝宣布着最后的结果,却被皇后打断:“陛下,此事臣妾一人所为,与太子无关,太子现今还禁足在宫外太子府。”

皇帝还待说什么,左敏中却颇不对付地和黄谆俞联袂同来。

二人对着这位眸色被幽深的夜映得阴沉的皇帝行了大礼。

待皇帝挥袖免了礼,左敏中才抱着玉牌开口:“陛下,外面的百姓都闹起来了。”

“哦?他们闹什么?”皇帝的开口如着寒夜一般阴凉。

左敏中心知事已成了,只差最后一把火了:“有京商从旧京贸易回来,一回来就去了衙门状告皇后娘娘,此事京兆府伊管不着,只好来寻微臣询问是否上告。”

“他管不着,你管得着了?”皇帝的话就像一个深坑,拉着人一个一个往下跳。

左敏中好歹跟了皇帝多年,这种话他当然知道怎么说,“陛下忙忘了,在旧京开新市的是微臣的学生,陛下的金枝玉叶,衡山公主。”

“嗯,今日事多繁忙,爱卿继续说吧。”

“陛下忧国忧民,原不该烦扰陛下的,只是京商们提到了,皇后派影卫刺杀公主殿下,不顾百姓安危,在新市烧了场大火,还拿了百姓胁迫公主,虽只有公主殿下生死不明,可百姓们都是公主千金之尊不顾自己,派去身边所有贞吾骑士救下的,他们此举,是为公主殿下来状告,为公主殿下请命。”左敏中絮絮叨叨了一堆,这其中自然有阿青在京城夜市的添油加醋和沅月在旧京派辟辛传的话。

阿青在听到沅月生死不明几字的时候眉眼间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但只有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了。

“嗯,那你又是来做什么的?”皇帝转头去看黄谆俞。

“微臣是同左大人来为百姓为公主殿下请命的。”黄谆俞也端着玉牌向皇帝作揖。

这就有意思了,谁也知道这二位阁老是最不对付的,如今居然能联袂而来为沅月请命?

“那依爱卿之见该如何?”

“臣认为,皇后娘娘国母之尊却不顾百姓生死是为不德,身为母后贤德派影卫对公主殿下狠下杀手,是为不贤,如此不仁不义不贤不德之人,不配再做皇后,太子为如此不贤不德之人之子,从小耳濡目染,只怕也再不适为一国储君,请陛下废后废太子。”黄谆俞来时就已听过影卫为皇后带来的口谕了,一路上已经编排好,如今说出,倒也通畅无阻。

“嗯,朕已有此意,那就依爱卿所言吧,皇后听诏,皇后李氏,残害宫妃,刺杀公主,火烧旧京新市,不顾百姓安危,是为不仁不德不贤之人,今朕意,废除皇后之位,撤金印,居之永巷,太子屡教不改,今废除储君之位,改立德王,太子府更德王府。”

左敏中和黄谆俞的到来更加坚定了皇帝原本有些动摇的决定。他一字一句,一旁的太监早已备好诏书笔墨,跪在地上将这些皇后的最后审判一字不差的写在诏书上,待皇帝印下了玉玺,此诏便可宣告天下。

“臣妾领旨。”皇后紧紧闭眼,对着皇帝再一拜,将额头磕向面前的石板,这一下是重磕,猛烈地撞击给她的额头糊了一片血红,她随着落在地上的凤冠一起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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