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满 难得有圆满

临安城某知名大学里，朱楠楠正在准备研究生答辩。和其他九零后的孩子差不多，除了日常学习，唯一的业余爱好就是追星，桌上杂乱摆的书籍外，一个小小人形牌十分规整的树在角落。研究生的日子既辛苦又枯燥，没点精神追求可不行。

“落叶的位置……”还没等手机里的俊杰哥哥唱到下一句，一只白净纤细的手拿起手机，拇指轻滑，“你好，请问哪位？”周末难得睡次懒觉的她迷迷糊糊听着电话那头的女生滔滔不绝，“什么，这么多吗？！”忽然从床上坐起，吓得刚买好早饭进门的室友一大跳，“要死啦楠楠，你看我这满手辣糊汤……”

此刻，朱楠楠脑子还没转开，耳边回响着刚才听到的消息，她托朋友买的股票涨停，净赚三万！不愧是金融专业的学霸，这些年辛苦做家教的钱交给她打理，收益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投资有风险，朱楠楠立刻在电话里回复:“宝宝，你全抛掉吧，姐把钱收回来有事做。”说完，低下头叫上还在清洁手指的室友，“小武，你刚是不是说你胡辣汤洒了？”“恩，一进门就见你从床上直挺挺坐起来，可不吓我一跳嘛！”伸手捞过外套，朱楠楠开始穿衣起床，“对不住，小美女，姐姐中午请你吃火锅，管够的那种，喜欢吃哪家你挑！”

小武听她说要请吃火锅，眉毛都要飞起来，“真的吗楠楠？”顺势坐在床上揽住楠楠肩膀，撒娇道:“我说姐妹，发财了是吗，有路子带我一起啊！求带飞～”朱楠楠得意的推开她，伸手勾住她下巴，“那可不，明年一年生活费有了，姐姐可以在家慢慢找工作啦，快说，吃哪家……”

一番简单的梳洗后，两人来到位于市中心小龙坎时，午饭时间刚过，店内没有多少食客。不待人坐下，服务员已经热情的递上菜单，小武也不客气，接过就是一通点。待锅底和菜品上来后，两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拿起筷子，急忙忙开始涮肉，吃完一波，朱楠楠灌了一大口可乐，表情超满足，“这才叫生活啊！”

研究生的日子辛苦又朴素，难得有机会出来这样吃一顿。朱楠楠今年23，老家像她这样大的女生不是结婚就是已经出来工作。读研一学期的学费八千，住宿费一千，伙食费另算，老妈同意读研的时候其实她自己压力也挺大，现在好不容易要毕业了，面对就业，内心又开始迷茫起来……

“停会再吃吧，没早饭垫垫，上来就吃那么多肉，我胃有点堵，歇会歇会。”小武用手撑着下吧看着锅里翻滚的肉片，有些力不从心。“好，那就等会在吃，一会多烫点蔬菜！”朱楠楠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翻看信息。“哎我说楠楠，你收到那家公司的offer没有？”

“没，投了几家都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没。”朱楠楠头也没抬，专注回复信息，小武习惯她这样，拿起筷子随意拨弄锅里的菜，长长叹口气:“哎……”谈到工作，多少让人有点没胃口，小武最终什么也没捞。她们考研究生的目的最终还是为了更好就业，最好的结局是留校，就那么一两个名额怎么抢，轮也轮不到她们这两个什么背景也没有的外地姑娘。

“我是打算回家直接考编制，我妈让我在政府部门随便上个班就行，你呢？”最终小武挑了一筷子新鲜茼蒿放进锅里，朱楠楠拿起筷子帮她把菜往锅底压了压，“我挺迷茫，我妈的意思也是让我考编制，长辈都希望有份稳定工作，可对我而言，工资很一般啊，其实只要能赚到钱，不违法乱纪，违背道德，做什么不重要！”小武点点头，两人边说边吃，快吃完时小武要平摊，朱楠楠才小声说她炒股赚了钱的事，只见她紧挨小武的头，贴着她耳朵比了个数字三，“一共赚了三万，本金六万，还我妈三万上学的钱，剩下的全做生活费，我打算和我妈争取一年的时间，去剧组看看，为自己的梦想搏一搏！”

“你真的打算去当临时演员啊！”小武有些不可思议，“很辛苦的。”“什么临时演员啊，是去剧组实习，我都安排好了，答辩结束就去影视公司上班，具体做什么，看公司分配！”

小武捂住张得溜圆的嘴巴，“我说楠楠，你真是闷声干大事的人啊，那就提前祝你一帆风顺。”举起手中饮料，打算碰杯，“借您吉言，多谢。”空气中，可乐瓶的撞击声清脆，两人愉快的结束午饭，这可能也是她们最后一次聚餐。

果然，紧张的答辩结束后，朱楠楠收到北京恒远影视公司的邮件，让她下月一号入职。今天是18号，她嘴里嘟囔着，算下有小半个月空档时间，朱楠楠决定回家一趟，收拾些衣物，顺便和妈妈说下这事。自己一点口风也没露给妈妈，不知道妈妈听到后会是什么反应，表妹今年刚考进天朝第二档案馆，清闲衙门，工资也不低，她妈没少在电话里念叨这事儿，自己跑去北京做北漂……朱楠楠仿佛已经看见她妈的表情会有多失望，哎，生活不易，小朱叹气，楠楠决定暂时什么也不想，先下楼买杯奶茶喝再说。

这边，秦女士盼女心切，每天下午固定一场的麻将也不打，算着女儿回家的时间，提前专程坐车去老家买了土鸡，黑猪肉拎回来，邻居张奶奶看她大包小包往家拎，打趣道:“小秦啊，买这么多菜，是女儿快回家了吧。”秦女士满脸温情，“是啊张奶奶，孩子在学校学习辛苦，到家给她做些她爱吃的饭菜，好好补补，先走啦。”

上楼进门的秦女士一口气没歇扎进厨房开始忙活，整个下午厨房的声响没停过，看着冰箱冷冻室装满女儿最爱吃的猪肉白菜馅饺子，她松口气，扶着腰准备收拾主卧，这次楠楠回来，想必母女以后再不用分开。

出发那天阳光明媚，朱楠楠踏上回家的动车，没有往日回家时的欣喜与期待，她心情有些复杂。近乡情怯，越是靠近家，内心越是不安，只好望着窗外发呆，姣好的面容写满忧愁，她们家情况特殊，这么多年和妈妈相依为命，她知道妈妈有多盼望她毕业后能在家安定下来，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和妈妈开口，说去北京的事。时间不会等人，列车始终也会到站，无论她怎么想，终点站已到，她不情不愿拖着行李挤在人群中向出站口走去。

秦女士早已等待多时，她今天花心思扮一番，本就是非常精致的女人，即使人到中年，黑色丝质连衣裙下，腰间也无多余赘肉，臀腿线条流畅，脊背挺直，戴着副墨镜，气质极好。看见人群向自己涌来，她忍不住上前几步，伸长脖颈寻找女儿。忽然她摘下墨镜，朝着某个方向不断挥舞手臂。本想给妈妈一个惊喜的朱楠楠刚出站，就见到妈妈正对着自己舞动手臂，赶紧大步朝她妈走去，可惜人太多，行李箱不时碰到行人脚，只得嘴里不停道歉，“不好意思啊，借过，借过一下……”她只顾低着头前进，冒冒然撞在别人身上，被撞的人踉踉跄跄险些摔倒，“糟糕……”刚准备道歉，那人蓦然回首，居高临下瞥她一眼，眼神极冷，似在阻止她开口。

绝了，这眉眼，朱楠楠内心爆粗，英气十足。哪怕带着口罩，帽檐压的极低，藏在刘海里那双眼也掩饰不住好看。此刻她仰着头，有些失态，便是秋波一寸，明珠万斛，抵不过他刚才看自己一眼中眸光三分，不由看得有些痴……那人好似见惯别人这样盯着他，眼神更冷，转身消失在人海中。

朱楠楠被他眼神里的轻视气到，不就是长得帅自己多看几眼，至于吗？！不远处，秦女士看见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儿突然停滞不前，担心女儿有事，更加卖力挥动手臂，“囡囡，囡囡，快点出来，侬没事吧……”听见妈妈叫她，朱楠楠狠狠唾弃自己，哪怕读研时间紧凑，自己也能挤挤时间往自己后宫里添加点人，最近又加了两位王姓男子，都快住不下了，也算阅美男无数，怎么就这么没出息，被人看一眼就犯花痴呢！

秦女士见女儿嘟着嘴，有点不高兴，小心翼翼接过女儿行李箱，“发生什么事啦，伐开心啊？”果然没听到回答，如同寻常，女儿已走在前面。“哎……”自从她和她爸爸离婚后，女儿便很少和自己谈心，虽然从小学习上从未让自己操过心，但和她爸爸离婚这件事，让女儿的心，也彻底封闭起来。

灯光下，饭菜的色泽分外诱人，朱楠楠扒着饭狼吞虎咽，她太想念妈妈的味道，秦女士爱怜的望向女儿，看着女儿吃饭的样子想到她小时候，心中布满柔情。将手中最后一个虾仁剥好皮，堆放在粉色樱花玻璃碟里，推向女儿。“来，你最爱吃的白灼虾，以后妈妈天天做给你吃。”

扒饭的动作微乎其微停顿两秒，朱楠楠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夹了几块虾吃，待嘴里饭菜咽下，她给自己盛了碗汤，“妈，我要去北京待一年，可能更久……”正在收拾虾皮的秦女士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朱楠楠放下碗，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妈说:“吗，我想去北京工作！”“咣当……”碟子里的虾皮掉落一地，母女俩谁也没动，半晌，秦女士推开椅子，步履蹒跚走向卧室，“砰！”一声，关起门将门反锁起来。

仿佛早已预料，朱楠楠坐了好久，起身收拾碗筷，洗碗时，哗啦啦的冲水声中，楠楠低声啜泣，她心疼妈妈，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为这个小秘密哪怕现在惹妈妈伤心。也要坚持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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