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传 第六十一章 抄读左传 共议止战

小住了半月余，孙玺身体得以休养康健如初，兵法也对墨翟、蒙启等人讲授完。几人学毕都感觉眼界大开，慨叹《孙子兵法》内容博大精深，立意高瞻远瞩，蕴含大智慧、大战略，大家对孙武将军佩服的真是五体投地。

孙玺想着及早北上回齐国，可夫人却身体虚弱，一时难以成行。蒙启见此情况，建议孙家人在琅琊城长住，他们几十年没有与齐国的亲属联系过，故乡的情况如何未可知，回到齐国未必有个好着落。不如在蒙将军府做个门客，以孙玺的才学，定会受到赏识与尊重，一家人也能过上安稳的生活，不至颠沛流离。孙玺思虑再三，觉着蒙启的主意可行，于是孙家人便隐姓埋名在琅琊城安顿下来。

墨翟、蒙启、杨朱、孟芙、曾文五人已超假多日，也不能在琅琊城久待下去，事情都安排妥当便紧着赶回鲁国武城上学。这一趟的江南之行，墨翟的收获巨大，其他人也感觉获益不少，几个人都念蒙启的好。

经过这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蒙启对墨翟的才学见识及超凡的能力有了深刻认识，以前对墨翟的嫉妒逐渐消解，反而变成深深的敬佩。杨朱也深刻认识到，与墨翟的差距，少了几分妒忌，多了几分做好学问的决心。

曾子对五个人超假半月晚回学馆，责备一通，本来依照学馆规矩该处罚五人到灶房帮厨，但曾子却交给了五个人抄写一部新书《左氏春秋》的任务。

曾子说先师孔子的故交鲁国太史左丘明，耗时二十多年对照孔子著的《春秋》一书，进行内容扩展注解，新著述成《左氏春秋》。此书以记事为主，兼载言论，叙述详明，对儒学弟子学习《春秋》是极大的帮助。曾子要求五个人一同抄写出两册十八万字的《左氏春秋》，给各班弟子授课用。

抄写了几个下午，每人都甚感枯燥。看着案几上那一大堆竹简，谁也不知多少时日才能抄写完真让人头大。曾文抱怨说，“每日下午都要在藏书室耗着，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在藏书室曾子命人摆好五张桌案，备齐笔、墨与空白竹简，布置出一个临时的抄书场地。

墨翟、杨朱、孟芙几个人粗略翻看了这部《左氏春秋》，发现与孔夫子所著每篇寥寥数语的《春秋》，已有明显的变化。它以春秋为纲，补充拓展了各种具体详实的史实事件，涉及周王朝及晋、鲁、楚、郑、齐、卫、宋、吴、越、秦、陈等十几个诸侯国的历史。

这部《左氏春秋》依照鲁国十二位国君的纪年为顺序，记载了从鲁隐公元年至鲁哀公二十七共计二百五十四年间各国经济、政治、军事、外交等方面的重要事件和重要人物。几个人抄书累了就读一读，渐渐都有些入迷，感觉这《左氏春秋》不同凡响。

孟芙大声读完一篇说：“看来左丘明太史写文章也是位高手啊，语言简洁、描写细致生动、修辞高超多样、故事引人入胜，秉笔直书评点到位，文章水平或在老师曾子之上！”

曾文有些不服地说：“能高到哪去，我觉着各有千秋吧！”

蒙启翻找着竹简说，“有关我们越国的历史，记载地这么少呢？看到两处还都是关于战争的！”

“越国最近几十年与吴国相互征战，才被中原人注意到，记载得自然少了。”孟芙说。

“随手一翻就是征伐作战，楚、晋、齐这些大国是四处征讨，卫、郑、吴、陈、宋、鲁这些小国也战争不息，可见各国百姓没几天安稳日子过！”墨翟感叹说。

大家都不由点头感叹。“打来打去，都是为了什么呢？”曾文问。

“还不是国君或者权臣为了他们的私利，扩张国土，或者掠夺财富。”墨翟说。

“也有正义之战啊，是不是呢？比如为了复仇、救助被欺凌的小国或者讨伐暴君！就像我们越国灭掉吴国就是复仇之战。”蒙启说。

“我邻居家的大儿子，在宋国抗击郑国入侵的战争中死了，家里剩下一个有残疾的小儿子，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真是艰难。仗是打胜了，但这家人感觉天要塌了。就因为是卫国战争，每个成年男人都责无旁贷，这种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当政者颂扬完那些为正义捐躯的人，不久宋国就伙同晋国攻打卫国。这种各国间的相互征伐，有多少正义可言？”墨翟说。

“打仗就免不了死人，不管平民还是贵族，哪个死了也一条性命，他们的家人都难受，还是避免战争的好。”孟芙说。

“以战止战，虽战可也，是有此说。但几百年来各诸侯国之间征战不断，有几场是正义之战呢？战败了殒命疆场的基本都是平民出身的兵士，胜了贵族们封官御爵。每有战事受害的更多还是百姓啊！”墨翟说。

“所以该教导人们要珍惜自己的生命，爱惜自己的身体。人一旦懂得贵己的重要性，就会明白不能随意侵犯他人，大家都和平相处，天下就太平了！”杨朱说。

“你的理想虽好，但人有强弱，国有大小，强大的一方可不一定像你这样想。战争多数不就是有人觉着己方强大，能欺凌弱者从中获得利益而发起的吗？”曾文说。

“那有什么办法止息各国间的相互征战，让天下太平呢？”孟芙问。

看大家低头思索，杨朱起身说：“几位先想着，我去给大家拿罐茶水喝。”听杨朱这样说，大家也都起身活动。曾文竟说，饭堂的午饭做的太难吃，中午没吃饱，要去寝舍拿点吃的。孟芙也说没吃饱，随曾文一起走了。

蒙启见只剩下他与墨翟，便抱怨说：“曾馆长怎么能将抄书这种粗陋的活，教给我们呢？按规矩，不应是新入学的弟子该干的吗！”

“我想，也许是这部书非常特别又重要吧。十八万字的巨著，先让我们几个读一读。曾文都在内，说明这不是坏事！”墨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