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传 第五十三章 墨翟获授 经世之学

听老者说完这番话，墨翟忙起身施大礼作天揖以致谢，“受教了。”蒙启、杨朱和孟芙也忙随着作揖行礼。

“一个相面的老头，竟有这样的见识，你在这街头摆摊算命真是屈才啦！”曾文对老者大大咧咧地说。

“在下对占卦也略懂一二，但不知老丈这相面算哪一派的本事？”杨朱问。

老者哈哈一笑，“老朽闲来无事只为摆摊解闷。我其实不擅长给人看相，而是能详察人们的朋友。”

“此话怎讲？”墨翟问。

“你观察平民，如果他的朋友都孝顺老人，尊敬兄长，为人忠厚、恭谨，那么，这样的平民家里一定会日益富足，自身一定会日益显荣，这是所谓的吉人。观察替君王做事的人，如果他的朋友都很忠诚可靠，品德高尚，乐善好施，那么他就会每日有所进益，官职也会日益得到升迁，这是所谓的吉臣。观察君主，如果他的朝臣多是贤能，侍从多是忠良，君主有过失都争相劝谏，这样的君主，他的国家就会日益安定，自身就会日益尊贵，天下就会日益敬服，这是所谓的吉主。我并不能给人看相，而是能观察他们的朋友！”老者解释说。

“那老丈从我们几个身上看到了什么？”蒙启问。言下之意，你凭什么断言墨翟比他蒙启作为远大。

老者指了指曾文与蒙启，“这两位对一般人有些傲慢无礼盛气凌人，却唯独对这位墨氏小哥礼让三分，这已说明了大半问题。还有从衣着看，也是这位墨氏小哥最为朴素，但他泰然自若从骨子里透着自信。明面上这位将军府的公子是做东领头的，暗地里你们几个人却以这墨氏小哥为中心，都尊重他。”

孟芙拍手说：“真是这个意思，老丈果然观察的细致。但不知老人家原本是哪路高人？”

老者示意墨翟坐下说话。墨翟却又躬身施礼说：“这位老丈学问渊博，恳请能否赐教弟子一二？”

老者手捋胡须微笑着说：“老朽相人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位小哥这样的人才，真是难得的缘分。想来我派这济世安邦的学问，也该再有传人了。”

原来老者竟是范蠡之师计倪的关门弟子，因淡泊名利，不问政事，隐于这闹市之中。这计倪可不是一般人物，博学多才，尤精于计算，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计倪原本是宋国人，南游越国时，收范蠡为徒，后经范蠡推荐，辅佐越王勾践，是兴越灭吴的三大功臣之一。

有高人主动传授自己治国安邦的学问，在集市上墨翟当场拜师。蒙启、杨朱、孟芙、曾文都羡慕不已，而老者只肯教授墨翟一人。

自这日起，墨翟每天独自一人来老者家中学习计倪传下来的学问。

老者传给墨翟四册竹简，简明扼要地记录着计倪经世治国的方法策略。如何奖励耕织，应对灾荒？怎样发展工商贸易增加税收，富国富民？如何训练增强军队的战斗力，抵御外敌？怎样教化百姓，严明法纪政治清明？

四册竹简上记载的文字内容较为简略，想弄懂学好需要老者每天给墨翟进行详细的讲解论说。墨翟聪慧过人学起来得心应手，老者对墨翟博闻强记与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赞叹不已，对收墨翟为徒深感欣慰。

蒙启、杨朱都很羡慕墨翟跟高人学习治国安邦之道，便求墨翟传授点新学到的学问。经不住二人多次央求，墨翟便向师傅求教，可不可以将所学转授给自己的几位同窗好友。

师傅摇摇头说：“直胸的残疾人不能让他俯身，驼背不能让他仰头，侏儒不能让他举重物，胖子不能让他攀高，瞎子不能让他看东西，哑巴不能让他说话，聋子不能让他听音，糊涂人不能让他出主意。教导本质好而又贤良的人，可以期待他有所成就。如果本质糟糕，教导他也领会不了，即便学会了也可能作恶！不是说这些治国安邦的学问，你的几位同窗不可以学，而是他们不是治国安邦之才，学而无益啊！”

墨翟问：“那么我的同窗就改变不了，教育对他们就没用了吗？”

师傅说：“要文采干什么呢，就是为了使文章更优美。教育除了让人增长知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让人进入正道，所以人生下来就要学习。但教育要根据他内在的本性、品质加以因势利导，就像河川奔流，如果河道淤塞便不能汇入大海，而会泛滥成灾。你的两位同窗需要先学如何成为一个君子，然后再学治国安邦之道。不然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本事越大对社会国家的危害越大。”

“弟子明白了。”墨翟行礼致谢。

回到蒙府，墨翟就将师傅讲的意思变通着，给蒙启、杨朱、曾文、孟芙四人讲了一番，说不是所有人都适宜学治国之道，因为能力越高责任越大。做事讲究水到渠成不该强求，没有准备好而学，反受其累。

除了蒙启略有微辞，心有不甘之外，其他三人都表示学不学无所谓。墨翟对蒙启讲，学习要遵循规律，应先里后外、先易后难。先学好儒学成为一个君子，再学治国的大道不迟。

老者不但免费教墨翟学问，中午还管饭。墨翟看师傅家虽然宅院宽敞，但生活也较简朴，心想师傅家可能也不很富裕。这天墨翟买了几斤猪肉带来上课。

师傅见了微笑着摇摇头说：“我免费教你学问，是觉着你乃多年难遇的人才，学成必有利天下的大作为。你自不必担心师傅的经济状况，今日起我就特意教你一门竹简之外的学问，如何经商赚钱！”

墨翟想了想问：“师傅传授我治国安邦的学问，为何还教我如何经商赚钱？”

“你觉着这二者有矛盾？非也！”师傅立刻就看出了墨翟的顾虑。墨翟挺身坐正，恭敬地听师傅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