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传 第三十四章 春游踏青 四人论善

春光明媚，正是城北翠屏山上梨花盛开的时节，学馆照例组织全馆弟子进行春游踏青。昨日刚下过小雨空气清新，明丽的阳光照耀在草叶的露珠上泛起点点亮光，大家行走在山路上心情格外舒畅。

翠屏山山势雄浑并不高峻，却怪石嶙峋景致别样。南坡上的梨园花开正盛，微风吹过，梨花飞舞像漫天的雪片飘落，美不胜收，清香阵阵沁人心脾。墨翟、杨朱等人围在梨园边的清泉旁往水袋中灌水。山泉甘甜，登山游玩的人都习惯来此取水。

顺着山路大家鱼贯而上，过了一个垭口，山路骤然收窄许多。翻过一个陡坡，但见路旁一块巨石在高处摇摇欲坠，在风的带动下，轻轻晃动。

带队的学监急命大家赶快上行，莫在巨石旁逗留。大家全部通过后，墨翟见无人提议解决巨石的危险，寻思如此大的隐患摆在路旁，不知何时风大将其吹落砸中路人，或者滚下去伤到谁，不该装作视而不见。

墨翟与学监说了自己的担忧。学监看了看墨翟，又回头看看摇晃的巨石，点点头认可墨翟的见解。但是学监觉着太危险，官学弟子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该干这种粗活，可以让梨园里那些下等人来干。

墨翟心想下等人也是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命只有一条，凭什么危险的活就该他们去干。但是墨翟没有说出来，他说可以找梨园的主人商量下，看能不能找几个干活的来帮忙。学监表示可行，便伙同墨翟一起返回梨园找人处置摇摇欲坠的巨石。

梨园的主人听了墨翟的要求，望了望墨翟手指的地方，摇头拒绝道：“那边离我这远着呢，石头掉下来也滚不到我这。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我就这几个人干活，如果伤着就是麻烦事，浇水施肥可耽误不得。”

墨翟向学监摊摊手，转头问梨园的主人，“能不能借我们两根木杠，撬石头用。”

“这没得问题。”说着便让人取来一粗一细两根杠子教给墨翟。

返回巨石所处的地方，学监问墨翟打算怎么弄？

墨翟说：“咱们人多好办事，先安排几个人去下边路边找合适的位置照看，防止有路人经过，万一巨石滚下去好提前避让。然后安排几个身手利落的爬到高处，用木杠将巨石撬落，如果正堵在路上，再想法推至路边安稳的地方。”

学监安排杨朱带两个人下去，找安全合适的地方挡住上山的路，务必在巨石掉落之前不许有人经过。挡好路后高喊安全，并挥舞双臂以示可以开始。墨翟找了两个手脚利落精壮的高年级学生，随自己一起爬到高处巨石旁。

学监收到杨朱表示安全可以开始的信号后，立即通知墨翟三人动手。墨翟将细木杠伸进巨石侧面的缝隙，一杵巨石就晃起来，三人稍一使劲巨石就翻下来，顺着山路向下滚去。石头相撞的巨大声响随之回荡在山谷中，附近的鸟雀被惊地四散。

巨石顺着山势滚出老远，最后停在垭口中间，挡住大半上山的路。要想将巨石推到路边可要费一番力气了，孟芙和几位大个主动随墨翟下到巨石旁。

大家徒手试了试，根本搬不动。只得上木杠，先垫块半尺高的石块，然后用细杠子将巨石翘起一点，再插进去粗杠子，几个人合力撬动，使出吃奶的劲将巨石翻动了半圈。大家擦汗喘喘气，再如法炮制翻动一次，就在巨石翻倒在路边的瞬间，崩出一片碎石正中墨翟的眉头，很快就见血渗出来。孟芙赶忙上前查看，还好并无明显伤口，类似擦伤应无大碍。

杨朱过来看了看墨翟的伤处说，好在没砸中眼睛，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墨翟受点小伤，但总算将巨石挪到路旁，大家便安心地继续登山。

行至山顶大家各找地方或观景或休息。曾文瞅着墨翟的伤处说：“行善也有代价噢！”

杨朱也凑过来，靠依在一块大石上说：“善并不是随便行的，境界不够的人不宜轻易行善。大家可都知道农夫与蛇的故事吧。”

“瞧你俩阴阳怪气的，好善乐施乃君子品格！难道你们还打算批判批判不成？”孟芙站过来说。

“我们是提醒墨翟，做事要慎重。没人念你的好还算罢了，自己还吃了亏就不好啦！”杨朱说。

“咱们儒学讲求仁德，要求修身。我想行善可以提高自己的德行。我们学这么多学问，不应该用行动去实践它吗？当然行善也可能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损害，我们心甘情愿去施善举，为此受了负累甚至损害，自然也不该后悔。”墨翟说。

“曾子说：行不远身，行之本也。行动不离修身，这是行动的根本。你们不能只学，而不有所行动啊！孔子曾曰：君子己善，亦乐人之善。”孟芙用手点点杨朱与曾文。

“子曰：行欲先人，言欲后人。事要做在人前面，话要说在别人后面。你们咄咄逼人的这是干什么？”曾文狡辩说。

“儒学可没讲几句如何行善！善只是德的一部分，况且还有比德更高层次的道。要讲善，你们还是得听听道学是怎么说的。”杨朱说。

“你懂道学，那你说说吧，何为善？”孟芙问。

“上善若水，最高层次的善是如水一样的德行。水有滋养万物的德行，它使万物得到它的利益，而不与万物发生矛盾冲突，故天下最大的善莫如水。水造福自然万物而不求回报，这样的德行可算至仁至善。”杨朱说。

“中善、小善你都不做，妄谈什么上善。”孟芙说。

“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曾文说。

“子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能从最低层次的善举做起，也是善。如你所学的道学上讲，九尺高台起于垒土，积小善成大善。我们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德行，也许就能逐渐达到上善若水的境界吧。”墨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