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不见雨 第一章

庭中五十四年，第六年大旱，民不聊生，待七月四日这天午时，乌云拢聚，不久竟忽然下起了雨，举国欢庆。

第二日，国都刘尚书如献宝似地向当朝皇帝重也献上一名刚出生不久的女婴，说：“昨日，就是这个孩子刚出生哭的时候开始下雨的，乌云也是这孩子的生母董夫人进产房时开始出现的。这孩子是庭中的贵人啊！”

重也一听，起身，众目睽睽之下接过这个孩子，轻柔地抱着她，女婴五官灵动，生得粉雕玉琢，竟朝重也笑了。

重也很是喜欢，问：“她可有名字？”

“回禀陛下，草民的小女名曰雨节。”一旁，雨节的父亲下跪，规规矩矩道。

“雨节……”重也念了一声，抬头：“是个好名字。既然雨节是我庭中的贵人，那朕拟旨，以后每年七月四日这天便是雨节，全国同庆雨节的生辰。雨节一家一会儿都下去领赏吧。雨节的生母董夫人有功，则封为三品诰命夫人。朕要收养这个孩子，日后为官，职任雨司。”

从此，雨节就成了重也的养女，因是拯救了庭中的贵人，所以她的权利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当朝圣上重也，人人见她都得朝她行礼，以示尊敬。

雨节在重也的呵护下渐渐长大，长到三岁那年，重也已经二十一岁了。因雨节生得聪慧，已经开始读书识字。

这天雨节刚学了一首李白的《送友人》，宫人们一时疏忽，没紧跟雨节，不太识路的雨节便在宫中乱闯，竟闯入了重也的养心殿，重也正一脸烦闷地批阅奏折。

雨节见了他，便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朝他跑去，嘴里甜甜地喊着：“哥哥哥哥，我刚学了一首《送友人》，我背给你听吧。”

突然听见这样一声叫唤，重也惊了一跳，待他看到是雨节，身边没有宫人，便微微瞪眼：“雨节？你怎么在这？”

“我不太认识这一路，所以迷路了。”雨节的眼睛带着天真的笑意，并没有丝毫的恐惧。

重也起身，低了低眼睫，将她拢进怀里，雨节将脸贴在他的衣袖内侧，重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今日的功课如何？雨节可有听不懂的？”

“并没有，师傅说我学得可好啦。”雨节扬起下巴，抬头看着重也，回答道。

重也被她可爱的模样逗乐了，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他蹲下来，和雨节对视，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宠溺地刮了一下雨节的鼻头。

雨节被逗得咯咯直笑，她忽然搂住重也的脖子，撒娇一般地说道：“哥哥以后别闷闷不乐的啦，雨节喜欢看哥哥笑。”

重也愣了下，他拍了拍雨节的后背，闻到她身上一股御膳房椰丝糕的味道，他偷偷笑了。说：“不是学了《送友人》吗？快背给哥哥听呀。”

雨节放开手，看着他，字正腔圆地背了起来：“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重也笑着听完，说：“不错，哥哥的雨节真棒，非常厉害。”他将她抱起来，将她放在自己腿上，问：“雨节可会写‘重’字？”

“不会。”雨节摇头。

“无妨，哥哥教你。”说着，他拿了毛笔蘸了许墨汁，在铺开的纸上，写下一个“重”字。雨节认真地看着，重也写完，侧头看着她：“雨节来试试看好不好呢？”

“好”。雨节接过笔，在纸上像模像样地写下“重”字。写完了，重也十分欣喜：“雨节真是聪慧。”他告诉她：“记住了，重也，是哥哥的名字。”

“雨节记住啦。”雨节郑重地看着他，说。

“真乖。”重也摸了摸她的脸蛋。

“嘻嘻嘻……”雨节笑倒在他怀里，像一只小花猫。

这时，雨节的贴身侍女白露慌忙闯进来，战战兢兢行礼：“奴拜见陛下，雨司……雨司大人恕罪，奴知罪。请陛下饶命！”

房间里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很是尴尬，重也表情平静地玩弄着手上的扳指，雨节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重也。很久，重也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抚了抚她的头发，冲她笑了笑：“雨节不要怕，哥哥不怪你的，哥哥永远不会怪你，也不会和你生气。”

“那哥哥不要怪白露……”

白露见状，连忙磕头：“陛下恕罪啊！奴不敢了，你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哥哥听雨节的，给白露一次机会，好不好？这样的结果雨节可满意？”重也满是宠溺地看着她。

“谢谢哥哥，哥哥真的是太好啦！”雨节高兴地抱住重也，在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重也顿住了，他呆在那里好一会儿，才伸手紧紧抱了抱她，眼底的宠溺装都装不住。

他看了一眼白露，缓缓地道：“不过，若下次再失职跟丢了雨司，就不要怪朕不给你机会了。这次雨节幸好跑到了朕这里，若是跑去了别处磕着碰着了，你负责吗？你拿什么来还？”

“是……是……”白露战战兢兢地磕头谢恩。

“那雨节就先回去吧，玩闹了一天了，也累了吧？以后雨节要是想哥哥了，就可以过来这里找哥哥。哥哥会多去看看你的。”重也将她抱起来放到地上。

雨节行礼：“雨节告退。”

重也皱了皱眉，雨节正转身离去，他叫住了她：“慢着。”

雨节疑惑地回头，“哥哥还有什么事吗？”

“以后见到哥哥，可以不必行礼。一切礼数皆免了。”

“是。”

重也满意地笑了笑，等她走了，他朝一旁的吴公公吩咐：“吩咐御膳房那边，让他们每日都做一份椰丝糕送到雨司宫里。雨节爱吃。”

“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