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砍之人间五十年 第五章 试射

村井贞胜宅邸的庭院。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准确射入标靶，引来躲在房间里偷看的阿春等几名少女一阵惊呼。负责试射的前田庆次郎也得意洋洋。就连前来观礼的几位织田家重臣也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只有跪坐在走廊上一脸乖巧样的于胜丸在心里不屑地“嘁“了一声：不到三十米的射击距离，靶子又有人体那么大，这还射不中的话，铁炮技能高达200的前田庆次郎你这家伙可以直接去死了！

铁炮这种东西，射程和精度也就那么回事了。它是前膛枪，没有能提高射程和射击精度的膛线，最远射程也就一百多米，有效射程可能还不到五十米。至于射击精度，哈哈，从子弹出膛那刻开始，能不能射中敌人那就是个玄学问题，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所以这玩意一向是靠数量取胜。一支枪没法射中，我就来一百支，看你怕不怕。就算是玄学，也总有一支能走狗屎运吧？

不过铁炮也不是不能装上膛线。前膛枪与线膛枪的区别，不就是多了根膛线吗？现在不是工业时代，靠机器钻膛线出来显然是不可能了，但靠手工一点点硬磨，也未尝不能做到，大不了只磨几条最简单的直膛线嘛。这种效率当然无法大规模装备的，但做几支精品出来，专门用来狙击敌方大将，也不是不可能的嘛。只是这样一来又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密封性。现在的铁炮，子弹是从枪口用通条硬塞进去的，为了装填方便，子弹口径是略小于枪膛口径的，密封性本来就很差，再加上膛线的话，那更是四处漏风了。这个麻烦该如何解决，又是一个大难题……

前世理工男加it男的于胜丸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之中。

周围的人当然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喜气洋洋地交头接耳一番之后，武功派重臣柴田胜家第一个站起身来向袒胸箕坐在走廊边上的织田信长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之情：“恭喜主公！从此之后，我织田家也有属于自己的铁炮屋了，从此武运长久，上洛指日可待。”

“恭喜主公！”丹羽长秀、村井贞胜、森可成、佐佐成政、前田利久、松井友闲等在场的重臣和近侍也纷纷向织田信长道贺。

“嗯。”织田信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折扇啪地打在手心，“吉兵卫这件事情做得很好。”

此时的织田信长还不到三十岁，刚刚步入人生最黄金的年龄阶段。他十八岁继位，用了近十年的时间，先后平定弟弟织田信行的叛乱、消灭了清州织田家和岩仓织田家，驱逐了尾张守护斯波义银，这才掌控了整个尾张，又在去年于桶狭间以寡敌众阵斩“东海道第一弓取”今川治部大辅义元，名扬天下，正是意气奋发踌躇满志之时。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敢称呼他为“尾张大傻瓜”了，只有从他那偶尔会显露出来的怪异着装方式和不拘小节的坐姿，依稀可以窥见几分往日的风采。

今日大清早，村井吉兵卫贞胜就匆匆赶到城里，向他汇报了松井友闲的三形屋铸造出了新式铁炮的好消息，他顿时大喜过望，立刻召集相关人等赶到了村井贞胜的家里亲自验证。

织田信长一向重视铁炮的运用。十多年以前，当时还是他的父亲织田信秀在位，他还只是织田家的少主，那古野城的城主。有商人带着四支铁炮前来兜售。那是织田信长第一次见到铁炮，并且在初次试射之后立刻就意识到了这种新式武器的军事价值，当场就要全部买下。然而那时的铁炮还是稀罕物，高达二百五十贯一支，四支铁炮就要一千贯。信长虽然是那古野城的城主，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于是他当场决定，要录用那商人为高级武士，担任铁炮奉行并授予知行。简单来说，就是用身份和土地替换金钱，总之就是要留下那四支铁炮。这事引起了家臣们的极力反对。一介来路不明的普通商人，仅仅靠四支铁炮就成为高贵的武士不说，竟然还能得到知行，这简直是对武士尊严的极大侮辱。当时担任信长首席辅佐家老的林秀贞就因为此事差点与信长翻了脸。

后来信长继位为织田家家督之后，更是不惜花费重金从界町和国友村购进铁炮。他和老丈人斋藤道三在尾张边境的正德寺会面之时，就是靠三百支国友筒吓住了斋藤道三。斋藤道三当时统领美浓一国，财力数倍于织田信长，但即使这样，他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铁炮来。正因为这次会面，让斋藤道三看到了织田信长的野心和才能，说出了“吾儿只配给织田信长牵马”的话语，从此后对他寄予厚望，不仅打消了吞并尾张的盘算，并且还经常派兵帮助织田信长四处征战。后来斋藤道三被嫡子斋藤义龙弑杀，临死前还将美浓一国赠与了信长。

因此，当他得知自己领地内的锻冶屋竟然能够铸造铁炮之后，其欣喜之情可想而知。在前田庆次郎试射完之后，他又亲自下场试射了一次，然后将铁炮交于家臣们传观，自己喜悦地在庭院内踱来踱去。

最终，织田信长站住脚步，下了决定。

“友闲，吾一向知晓你的才能，本想任用你为吾的佑笔，负责和商人的交涉事务。不过铁炮铸造一事事关重大，吾现在任命你为织田家的铁炮奉行，专门负责铁炮铸造事务。俸禄……”他犹豫了一下，“两百贯。”

松井友闲大喜过望，赶紧俯身下拜。“多谢殿下！”

他以前虽然受信长宠爱，经常被叫去陪信长跳幸若舞《敦盛》，但那更多的是一个类似能乐师、猿乐师一样的俳优身份，算不得正式武士。今天由于这份献上铁炮的功劳，从此以后也是织田家的中级武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