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 第一章 魂穿新野

张痴从这片叫新野的大地上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前世穿越小说里的头痛欲裂，眩晕感持续了两个日落，在第二次太阳顶在头顶上时候消失殆尽。

此时他已然躲在崖边巨石后的石缝里，屏住了呼吸。因为有锯齿兽的低鸣声传来，接着是脚步声步步逼近。

此刻冷汗已经爬满了张痴的全身。

脚步声在身旁戛然而止，传来了少年的轻笑：“那张家小儿想来已然毙命了吧，毕竟这射鹿山崖上就一条路，三天也没下去过人，除非那小子会飞。”

接着是一个老嬷嬷搭茬：“张家小二也是可怜，可惜天妒英才，还没出去搏个大好河山，先被他张家自己人闷杀了。”

那公子沉默了下来，声音也淡了下来，“都是脏心烂肺罢了，我也没资格怜悯谁。”

说罢眼睛有意无意地在巨石上一撇，转身上了锯齿兽，“据说这射鹿山上古是凤凰窝，说不得有人借光涅槃呢…”

声音传过来，张痴又生了一身冷汗，二目也眯缝起来。

只听不远处锯齿兽低低鸣了一声，脚步竟然远去，张痴只觉得虚脱在石头缝里，加上缝隙狭小，全身僵硬酸软，竟然一时间站不起来。

勉强挣扎着爬出去，张痴露出一只眼睛看去，却只见一个紫色人影，在巨兽踏起的一片烟尘里，渐渐远去了。

这番动作后，张痴已然是脱力，自从他醒来之后，已然两天没有进食，想来那原来那叫张弛的小孩子，这个身体的主人，也经历过一番折腾才死去，这副身体如今千疮百孔，毫无力气。

闭上眼睛注意时，张痴回忆起关于“他”和这个世界的事情。

洪荒不记年，这个叫新野的大陆上，好像没有所谓年的叫法，只有日，和春夏秋冬四季，比如他张痴，现在的身体年龄，就是13个四季。

而这个世界，人类也不是唯一的主人，这个世界是混乱的，只有强大的凶兽才有领地，而人类，他张痴认知里的羸弱身躯者，居然是太古凶兽之一。

这给他带来的冲击性太大了，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看来这个世界和地球，有点不一样。张小二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比起来他前一世的死法，他觉得这原本的张弛活的还不错，毕竟躺了两天也没被猛兽吃掉。

此时百里外一处易守难攻的矮山上，一个散着头发的中年男人正黑着脸站在巨大的石头屋子里，由不得他张弓不生气，张家武斗天赋最好的孩子生死未卜，他铜铃一样大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同族迟迟不语，整个屋子的气氛已经冷到冰点，可没有人妄图打破这份平静，这个世界没有一个成语叫“首当其冲”，但是这道理他们都懂。

最终开口的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是张弓另一个孩子张莽，络腮胡子的张莽长得像极了张弓，只是那武斗天赋却和失踪的张痴天差地别。

张莽开口声音平淡：“父亲，大狩猎要开始了，我弟交给我来找，父亲要考虑部族的大事了。”

张弓脸色渐霁，冲张莽摆了摆手。

从石屋里走出来时，光有些晃眼，张莽抬手遮光，却正看见部族的鬼长老正蹲在门口给两个穿开裆裤的娃娃说话，“鬼爷爷今天给你们讲，齿牙豚兽，这凶兽最是凶狠啦，一胎只有一个。”

戴着兽牙的娃娃接着发出疑问，“为啥只能生一个呢？”

“可不是只能生一个，齿牙豚兽一窝能生七八个呢，只不过呀”，鬼长老抬头正看见张莽手搭帐篷看着自己，就站起来拱手笑了笑，把两个开裆裤娃娃打发走了。

张莽拱手，和鬼长老错身而过。

张莽没看见有些驼背的鬼长老促狭又带一丝阴狠的笑容，

鬼长老也没看到张莽抱拳礼后，握得更紧的双拳。

其实鬼长老没说的半句话他张莽心知肚明。

齿牙豚兽，作为以阴狠出名的凶兽，一胎无论生多少个，只能活下来一个，因为生孩子的时候母兽会昏迷，而第一个生下来的齿牙豚兽，会蹲在母亲身边，一个一个把后边的同胎吃掉，直到雪白的牙齿变成赤红。

不说张氏部落的勾心斗角，此刻的张痴也算因祸得福，这会儿该没人惦记他了。

只不过饥饿感袭来也如同洪水猛兽，咬着牙站起来，扫了一眼寸草不生的石缝，张痴摇晃着往山下去，没走多远就跌倒在一片草地上，他想起来老红军过雪山草地的历史，双眼已经模糊，他索性闭着眼，也咬起那绿油油的草来。

苦涩酸的味道里夹杂的一股辛辣刺激的味道，呛醒了他的嗅觉，这是葱的味道！他睁大眼睛再看，眼前绿油油的草里正有些长得像葱一样的草。

凭借他前世农村的记忆，这应该是野山葱。

挪动手臂，把一把细小的针管叶的植物拔出来，正露出来晶白色，小蒜头一样的根部。正是野山葱！

张痴也顾不上干净，抖了抖土，摘下根须就往嘴里塞。趴着吃光了一片草地，吃得嘴角尽是土屑碎草，他竟然有了一些精神，看着日头西斜，就爬起来摇摇晃晃下山去了。

新野虽然混乱，但是人类作为更多依靠智慧的凶兽，懂得了聚在一起形成领地的好处，大部分部族聚集在同一片土地上，在华氏部落的调度下一致对外，已经有了原始国家的雏形。

同是人类，部族之间不能正面抢夺，互通有无的交易就出现了，原始的集市。

直到后来，张痴发现，这个世界不是以物易物，他们已经出现了一般等价物，却不是金银这些黄白无用之物，而且铁，能打造兵器的铁。

营鹿这个地方处在三个部落之间，集市上也算热闹。除了有大部落之间交换物资，也有日用品的采办交换。

日头当头，一个白帽黑纱遮头的小个子刚收拾了最后一块黑布，盖在黄蹄兽的车上，几个铁塔一样的人也装好了换来的货物装好了车。

车上满满的一座小山一下，看来是有所斩获。

把黄蹄兽赶出集市，上了大路，大个子们上了车，小个子却不说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前边车上的人也没有别的反应，想来是常态。

只是黄蹄兽车越走越快，很快就给小个子落得只剩下影子。

那小个子倒也有韧性，一直走到太阳西斜，才在山坡下坐一会儿，捶捶腿。

正捶腿间，一片黑影压过来，把小个子压倒在地，吓得她尖叫起来，白帽黑纱跌落，却是个白白净净的清秀女孩。

那黑影正是刚从山上半爬半走下来的张痴，本来就没有力气走路，全靠意志力坚持，这一跌倒，又昏了过去。

那女孩见他没了反应，正喘过一口气，却闻见一股味道。

“好臭！”

从张痴身下爬出来，女孩是好气又好笑，想把他丢在这里，却怕他白白喂了凶兽，只得半拖曳半背着，带他往部落走去。好在这世界的人类不算肢体羸弱，小个子的女孩带他一个也没有太过吃力。

孟氏部落。

日头正压在西边的山头，霞光红得满天，照在每一个孟氏族人的脸上。族长孟山是整个部族里个头最高的铁塔，拥有最粗壮的四肢，“同族们，大狩猎要开始了，咱们孟氏在北原拥有最少的土地，最小的猎场，你们想吃每天肉吗？！”他声若洪钟，喝了起来，“你们想强大吗？！想要漂亮的女人吗？！这些得干他*的才能有！”

回应他的是族人们充满兴奋的呼喝，以及红色晚霞里红色的眼神，红色的脸孔。

仔细看会发现，空地之后的帐篷区也有人，她们望着这里，没有过来，她们是女人。

新野不是女人可以说话的世界，哪怕有的男人愚蠢得像无牙豚兽。

“誓师大会”之后，就是连续一天的宴会，他们要为即将出征大狩猎的斗士践行！

篝火点燃夜空，野兽的肢体被炙烤得滋滋作响，黑夜里人和人的欲望重叠，压灭火焰。

“小个子”从宴会上回来，她灵巧地穿梭在黑暗里，在男人们的残羹冷炙里满足地吃了个饱，顺手牵回来半只苟禽的大腿，塞进了那个捡回来的比她高不了多少的男孩子嘴里，然后打着哈欠钻进了帐篷里。

拥有黑夜的人不会有数星星的习惯，也不会留给夜去发生故事。

太阳照常升起，这一晚小个子没有梦见部族里的男人骂她，睡得格外香甜，只是刚睁开眼，正看见昨天捡回来的男人正坐在旁边盯着她看，手里捏着根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

小个子还没来得及被睁眼就看到的男人吓一跳，就见他已经扬起嘴角，把脸架在胳膊上笑了起来，“怎么办啊小姐姐，我讹上你了，我好饿！”

小个子一脸茫然，紧接着欲哭无泪，嘴咧成了个下弯的月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