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
丑时三刻。
宋涵章领着宋鼎昌出了门。父子俩坐上马车的瞬间,宋鼎昌分明看见宋涵章的额头上还在渗着豆大的汗珠。
此时,宋涵章的心中还是十分焦虑——圣上最近因为犯病心急,已然杀了七、八个太医,他担心自己这样贸然地将宋鼎昌领进宫,万一没治好圣上,那最后也只有杀头的份儿!
秋分凛凛,宋涵章隔着马车的帆布都能听到车外瑟瑟的狂风。
南市坊街的道路两旁齐齐整整地种植着银杏。
此时,昏黄的枯叶已然凋零,黎民苍生又皆在屋中静卧疗养,往日热闹异常的京都娉城内竟见不到一个人影。
马蹄和车轮在黄叶上碾过,仿佛是踏着枯黄的白雪,静谧而又险峻。
“孩儿,你真有把握!?”
“我就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儿。”
现实世界的宋鼎昌原本叫杨少坚,他本正在中部某所副部级高校读大三。
穿越前,他正在休暑假,在一次外出旅游时,失足跌进了一口天坑溶洞之中,初进溶洞发现那里边流光溢彩,灯火通明,可没过十秒,他便失去了意识间,然后穿越至此。
“可皇上要不是那病,你要如何?”
“你心里有我,你身边是我。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咦!你在说些什么啊?”
“哦,没事儿。我在说歌词!”
“歌词?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那闲心思说歌词!
况且你这几句话,哪像是个什么歌词啊!”
“哪里不像了?”
“歌词应是莺莺燕燕雨雨,花花柳柳青青。你这歌儿,压根儿不像歌。倒像是街面上的那些说唱!”
“哟!这儿也有说唱?是哪个说唱学院毕业的?”
“可不,就那些红白喜事上拿着鼓敲着锣,不时跟着说书先生唱念做打的喜乐艺人嘛!说唱俑你见过吗?”
“原来好像倒是在书上见过。东汉的吧,说唱俑!好像是一个小胖墩儿抱着鼓翘着脚,嬉皮笑脸的?”
“对喽对喽!可不嘛。太常寺卿李阁家里就有那玩意儿,改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大人!皇宫到了。”
“好!”
宋涵章牵着宋鼎昌下车。
将腰牌给皇宫外的侍卫看了过后,宋涵章领着宋鼎昌穿过天门、端门和午门,宣德门,到了正殿——大庆殿殿前。
太阳还有大半个时辰才可能出来。
瑟瑟的秋风依然遒劲,宫里的树木早已枯黄,连鸟儿也不曾破啼鸣歌。
此时,大殿外却已聚集了满朝文武上百人。大家三五成群地恭候在殿外,等待着皇上的宣召。
“哟,左相啊!今儿怎么把孩子也带来了。怕是要在殿上现场求情,让皇上宽恕你的罪过啊?哈哈哈。”
右相贾思乐见到宋涵章到殿,立马赶上前去,揶揄几句。
“孩儿。快见过右相。”
宋鼎昌看了看贾思乐,才发现他印堂发暗,眉心分明看得见一颗新起红色痣记。
“大人,我估摸着你的好运快结束了。切不可得意忘形啊!”
“哎呀呀!小儿管教无方!右相还请见谅。”
宋涵章赶忙去捂宋鼎昌的嘴。
“哼!素子小儿!我本想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求皇上开恩,让皇上今天免你一死!现在看来,是老夫多此一举了!你和你老爹都得给我死!”
贾思乐说完,拂袖愤然离开。
“哎呀呀!傻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说话呢?他现在可是朝堂上一手遮天的人啊!我这个右相也只是徒有虚名,没有他的实权啊!
你这下你得罪他了,他可是会说到做到的啊!”
宋涵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豆大的汗珠,顺着眉角如流瀑般不断下落。
“我说的是实话啊!你放心吧,他得意不了多时了!”
说话间,太监总管宣满朝文武进殿。
皇上煞有介事地端坐在镶满金玉的龙椅上,环顾入朝的文武百官,那架势如天神睥睨蝼蚁,十分的霸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俯身贴地叩拜。
“众卿平身!”
皇上拂袖一挥,百官立马叩谢起身。
“咳咳!”
圣上突然咳嗽两声:“钟高,给我把虎皮袄拿来。”
“喏!奴才给您拿。”
“右相、左相。汇报下瘟病在各州的情况。”
“秉圣上,我东部三十四州瘟病已基本平息,各州苍生黎民安康,已经十分太平了。”
“好!好消息啊!你呢,左相?”
宋涵章额头上的瀑布还在奔涌,他唯唯诺诺地拿出袖中的贴子,念到:
“西二十三郡,本月上半共计千万苍生黎民染瘟,死亡四十余万。下半月,下半月传报搜集的监官死了,没了呈报。”
“圣上!这西部,我看已然是无望了!不如将西部也统一规制在臣这边,让微臣来为圣上分忧。”
贾思乐见到此番场景,立马参了一本左相。
“大胆宋涵章!你不是说控不下来你提头来见吗?如此这般场景,北面背鳍战兵压境!寡人不杀你,简直对不起列祖列宗!”
“皇上恕罪啊!”
“恕罪!我看你是罪不可赦!来人,把他叉下去,斩了!”
“喏!”
大殿外,几名人高马大的侍卫进殿,两三下就将宋涵章架起来!
“且慢!”
宋鼎昌从宋涵章身后站出来,大叫一声!
“你是何人?”
皇上问到。
“微臣是左相宋涵章之独子——宋鼎昌。”
“圣上,他爷俩今儿一起上殿,简直就是买一送一的好机会,快杀之而后快啊!”
右相贾思乐立马起哄!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侍卫准备将宋鼎昌叉起时,宋鼎昌挤出全身力气吼了一声:
“且慢!圣上,小臣有医治皇上顽疾之法!”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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