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若是同淋雪 第9章 暗潮汹涌

魔界只有黄昏与黑暗，夕阳即是魔界的太阳。魔界的太阳升起时万物沉睡，落下时杀戮开始。

整个大地似乎都流淌着恶心的血液，惊心动魄，使人昏眩，处处可见猩红的山岩，妖魔在此处出没，时不时从天空中掠过，闪着锐金色的利爪。

魔界的第一代魔尊夙离，从三皇时期开始到现在稳居宝座，他曾踏过无数尸体，狠毒嗜血是他的利器，他的背影立足于森森白骨之间，悄无声息的吃下整个魔界。

幽暗阴森的殿内，夙离一身黑袍而立，他带着半张银色的面具，露出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没有人可以看清他的表情，但是那双眼睛却流露出杀气与野心。

“女娲石，终于感受到了。”他开口，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夙离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活跃的跳动，那样的鲜活，如此生命力旺盛，他慢慢抚摸心脏的位置，低声呢喃：“为何如此不安分？真想将你剜出来。”

殿外传来异响，夙离眼神一变，下一秒就来到了一个女人面前。

“谁允许你在这里。”他狠狠掐住女人白嫩纤细的颈部。

女人吓坏了，惨白的脸上全是恐惧，她战战兢兢道：“魔尊……魔尊饶命，我，我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扭断了脖子。夙离甩了甩手，看着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冷笑道：“这么好的一张脸，真是可惜了。”

夙离的眼里闪过嫌弃，他叫来侍使，“处理掉。”漫不经心，却危险至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夙离的眸子里不剩一丝温度。

已是入夜，我抄了整整一日的《通心决》，总算抄完了，我美滋滋的观摩自己秀丽的小字，想着师尊看到定会夸奖我。

白华早已不见踪影，定是去哪偷吃了。我捧着书写好的《通心决》，想着立刻去见师尊，纵水来到朱雀殿，侍使说神尊去了天河星海，同侍使聊了几句，得知不远，我便去找师尊。

我原以为天河星海只是一个漂亮的地名，没想到抵达此地，眼前的景象差点闪瞎我的眼。它居然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星和海连在一起！在此处，我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看见天上地下尽是流转的飞星。仙山上，清云之中，天河倾泻，玉管凄切，不知从何而来。一道长长的悬崖深入星海，上面立着一个孤傲的人影，他身后有一个琼桌，上有一个酒壶，还有一盘下了一半的棋。

看来师尊今夜颇有雅兴，见他正眺望星海远处，我轻飘飘地落在他身后，轻手轻脚地靠近。谁知走到一半，却听他说：“已经入夜，跑来此处做什么。”

感情他是后脑勺长了眼睛？我尴尬一笑，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双手捧杯，在他身旁跪下：“师尊，多谢您收我为徒，徒儿来给您奉茶啦。”

“哪儿有人半夜奉茶拜师。”他微微转过头来。

我觉得，祝融神尊保持着年轻的样子是一件很不对的事。师尊这一转头，虽然只有半张脸，但那雪峰鼻梁，水墨眉眼，被那亮黑的长发一衬，在这天河星海中一晃，真是让我的小心肝都要碎掉，会不会有一天我因为心跳频率太快而死掉。长成这样真的好吗？好歹也是个活了十几万年的人，我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调整内息，淡定道：“徒儿第一天拜师，奉茶之礼绝不可少，若是师尊觉得不妥，徒儿明日再来！还有师尊，徒儿将抄好的《通心决》带来啦。”

“油嘴滑舌。”他接过茶抿了一口，又将《通心决》接去，低头翻阅了几页，“写的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去。”

“当然都记在心里了！”等他喝完，我殷勤地接过茶盏，端回桌子上，又抬来一把椅子，我坐在椅子上，为他捶腿，师尊冷冷哼笑一声，“你到底想要什么，老实招了。”

“您这样说，就太让徒儿伤心了。徒儿见此处风吹露寒，想着您肯定多有劳累，才来给您锤锤腿。”我挠了挠脑袋，心里暗笑，“我原本就是个孤儿，除去白华，就只有师尊的情谊，我只能跟在您身边做牛做马，任您差遣。”

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轻叹一声，“起来吧。”

“是！我再给您揉揉肩！”

“不必。”师尊站起来，指着星海远处道：“想去那边看看吗？”

“想想想！”我快速回答，又有些疑惑，“为何……”

师尊将红袍上的一丝飘带递给我，在上面划下一道光，“抓紧这个。”

我点点头，接过飘带，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师尊身形一闪，一瞬间便把我拽到了星海中央。我吓得一声惨叫，立刻松手去捂眼，结果整个人往下掉，师尊赶忙伸手往下一点，火红的光闪过，用云雾将我托了上来，再指指我的手，那丝带自动缠绕在我的手臂上。他道：“不要解开，否则你自己慢慢纵水飞行吧。”

我拼命点头。然后，师尊带着我，飞过了万里星辰。不过刹那间，我们所站的山峰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他飞行速度极快，冷风擦面而过，鼓起我们的衣袖和长发，实在是又冷又舒爽。这远远高出我的纵水术百倍千倍，我雀跃的喊道：“原来，神仙腾云驾雾的感觉如此好！”

“不过是飞行之术。神可刹那穿越山河，无需腾云驾雾，但我不能带你那么做，若穿行那么快，你的肉身会解体。”

“……好可怕。”他飞的又快又稳，时常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星海都由我们操控。再对比我的纵水术，想当初还是白华教我的，这时显得好可怜。心脏处传来一股暖流，我低头去看，发现胸口微微散发着红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师尊方才拉我时，似乎也有一样的红光。

“你若练好纵水术，也可提速。”师尊道。

我用力点头，“是！”

想了想，我又问道：“我为何是精灵而不是仙呢，我娘是九重天的月神，我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半仙呀。”实际上，我是觉得这样遥遥无期的仙路莫过于遥远，我只想拥有高强的法术找出我的亲爹。

“因为嫦娥是肉体飞升，是九重天从未有的例子。你是个精灵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提升，或许有一丝机会成仙。”他轻轻撇了我一眼，淡淡道。

听师尊这样说，我立刻有了兴致，“那我有没有可能像您一样，能腾云驾雾？”

“不可能，你能不能修成仙还不一定。”

心情一上一下，这会儿又跌入谷底。细想来，桂花三秋凋谢，蜉蝣朝生暮死，却无情无怨，是以不明悲欢离合，不懂春恨闲愁。凡人几十年寿命，尚且笑他们命短，可面前这个人的高度，许是我穷尽一生也无法并肩同行，与他进行这番对话，我心底涌出这一份迟迟的遗憾，究竟从何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