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心路 34 赴宴

我早就猜到赵拓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至于答案，我早已心中有数，却不急着向他一一吐露真情。

毕竟，我背负着沉重黑暗的经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坦然面对的。

“只要王爷肯携妾身出席宴会，让妾身见见孩子，您自然会知道一切。”

他盯着我的眼睛恨恨地点了点头：“好，居然敢和本王讲条件了。本王倒是想看看，你玩的是什么花样。”

赵拓毕竟是王侯之家，我与他同行赴宴自然不可失了礼数。但是王爷尚未娶亲，王府里并没有多少合适的华服和首饰可供挑选的。倒是王爷一副想开了的样子，他口气淡淡的吩咐着：“就拿兰兰买的那些给她穿上吧，反正，她也用不上了。”

以往我的盛装打扮，多半是为了接近任务目标而做的伪装。只有这次，我可以像一个普通女人一样，为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去见那许久未见的小生命。

我选了一件淡紫色的苏绣丝衣，一条镶有珠玉的腰带，加上宝石发簪和纯金臂钏，配以扬州香粉和胭脂的装扮，应该不会太失礼于人了吧？

这种盛宴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心中有些捉摸不定。

当我梳妆完毕后，我马上叫来了芙蓉，让她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直愣愣地盯着我，半晌后才感慨道：“哇……逐曦姑娘你真是太漂亮了……简直是闭月羞花……”

她这么一夸我反而有些紧张：“是不是不合适？”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我明白。这可是皇家的盛宴，我太出挑了反而会带来麻烦。

“不不不，不是你打扮的招摇，而是……你太美了，那些个达官贵人的妻妾看了还不嫉妒死！快去让王爷看看吧！”

没想到，王爷只是扫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原本只是形式上的百日宴会，却远比当初郡主婚礼还要热闹的多，就连身为郡主姑母的皇后娘娘凤辇也早早驾到，更不用提那些唯魏家马首是瞻的文武百官了，个个都是备了丰厚的礼品脸上堆满了笑容。

我刚刚踏进宴会大厅，就感到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除此之外，我还听到了一些露骨的议论。

“难怪宁王若无其事呢，原来失了旧爱后找到了这么漂亮的新欢……”

“那天看他连皇上都敢骂，还以为他真是个痴情种子呢……”

“这么个美如天仙的绝世佳人，怎么会愿意嫁给宁王这种没出息又入了狱的男人……！要是她愿意嫁我，我马上回去休了那黄脸婆！”

这些议论声对我而言当然是不痛不痒，但是角落里另几束目光，却是包含了更多的意图。可惜，当时我只顾着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孩子，没有在嘈杂的声音中找到一直苦苦追寻的身世之谜。

如果，我能够早些听到这些话语，或许可以少受很多苦难。

角落里向来低调的赵成低声说道：“这不是你的蒙古公主吗，怎么会在他身边？”

他在表示诧异之余，语气里分明是在对将军的擅自行为表示不满。

“这……末将只是想派她去盯着宁王，看他是否有夺取皇位之心。”他随机应变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赵成。

“哦？怎么开始盯住宁王了？你不是说，最大的敌人始终是太子吗？”赵成表面上只是随口一问，心底却对一年前的一桩往事更加耿耿于怀。

那是我刚刚逃离将军府的时候。

“连赈灾这种小事都能做的一塌糊涂，这个太子的庸碌，早晚会害了整个国家。”一年前的端亲王府里，赵成刚刚处理完太子搞出来的烂摊子，阴沉着脸对将军说道。

“末将若有幸为王爷效劳，但凭王爷吩咐。”他知道，王爷可能有所行动。

“今天早朝，有人启奏道太子负责的一大笔赈灾的银两竟然不知去向，把父皇气得差点当场晕倒，最后也不过只是罚他跪在先帝面前思过三日。本王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一来太子惶恐，难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二来父皇对他也着实抱有不满。”

“王爷所言甚是。看来王爷心中已有打算了？”

“把你那个漂亮的蒙古公主，送到太子chuang上。再让她借机制造些书信，证明我们的太子殿下已经等不及了，要向蒙古借兵来逼宫早一步登基。”太子手上一无兵权，二是在朝中并没有真心臣服于他的武将，若想逼宫早日登基，向外族借兵也不是不可能。

“这……”他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因为此时我已不在将军府，根本不可能再听候将军差遣！

赵成看着他有些为难的表情，不悦道：“怎么？那个焦杨跑了也就算了，该不会是这点小事也没把握了吧？”

“不是，王爷……她有了身孕，怕难当如此大任……”他犹豫着说出了口。

赵成一下子皱起了眉头，“龙，你向来都不会这么不小心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是他听得出，这是斥责的味道。

而如今在魏府的宴会上，赵成竟然看到了麾下的蒙古公主容光焕发的坐在宁王身边，无论换作是谁都不得不心生疑窦。

魏老爷清了清嗓子，再次发言打断了赵成的思绪：“今日设宴，除了庆祝我魏家后继有人，还有就是为了预祝龙威将军此次出征南下镇压朱家叛乱旗开得胜！”

虽然魏家和将军各自拥立着不同的皇子，但这些表面功夫还是不可或缺的，再加上朱家在江南拥兵自重已久，对于依仗朝廷才有今时今日荣华富贵的魏家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看来，朝廷和盘踞江南已久的富户朱家，还是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开战这条路。

“怎么突然间要攻打朱家了？之前不是还一直好好的……”赵拓现在只有一个王爷的虚名，久违政事的他对于朝廷的安排自然一无所知，举杯后好奇的问了邻桌的几位大人。

“宁王殿下你还不知道吧，朱家的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那位大人还没发话，他的书童却是快人快语。

“哦？难不成他们还敢造反了？”

“谁说不是呢！他们把货物装上船的时候，市舶司来人开箱检查，结果朱家二公子根本不配合查验，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双方打了起来！闹出了好几条人命呢！”大家看起来对朱家这种跋扈的作风非常不满，听了这番话后，就差在席间拍桌子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还敢公然对朝廷命官动手了？然后呢？难道地方上官府没去管那凶手？”

“官府想管，但是不敢管啊！市舶司只查出海方面的事儿，闹出人命，还得上报地方官府。那朱俊青俨然就是江南的皇帝，我家少爷当时作为钦差，都得给他三分薄面。你说，那些地方官，哪个敢动他的人？”

“死了那么多朝廷命官，这事情自然压不住了。朝廷本来没想过多追究，只希望朱俊青交出主犯，也就是他的两个儿子。但朱俊青迟迟不表态，在端亲王的支持下，朝廷还是决定发兵，朱家上下以谋逆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