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缘爱无止境 第七十五章 老人的葬礼

今天，让我们把昨天的一切都锁进抽屉里，

你的，我的，还有我们的一切。

等到相同的梅雨季节，相同的春色满园，相同的额蹙心痛的时候再把那个锁子撬起，再把那些早已夭折的铭心镂骨的往事翻出来。

那些关于你的，我的，还有我们的一切。

老人下葬的那天，依旧没有下雨。城市中的行人还是那样匆匆忙忙，摆地摊的小贩还是那样扯着嗓门叫卖着，公交车上还是有人在说，“麻烦，给老人让下座位。”

或许只有等到清风吹起我们的灵堂，尸虫啃食我们的皮肉，黄土覆盖我们的空房的时候，我们才能体会到，原来那些熙熙攘攘的声音与我们丝毫无关。

阳光和谐的照着空旷的墓地，站在那口黑色棺材面前的除了奔丧公司的几个人之外，就剩下苏文豪、王蕴哲、沈拓、杨丽还有可颖本人。

墓地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也没有成片成片的绿茵，就连鸟儿的鸣叫声也显得有些苍白。几个年轻人全都肃穆地站在墓地上，面对着一口黑色的棺材，他们谁都知道那里面躺着一个死去的生命，也就在这一刻，他们心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踩在他们脚下的那些枯萎的小草，在此刻似乎也充满了对生的渴望，虽然小草也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但新生出来的草儿终究不是它们了。抬起头来，朝着城市遥望过去，还能望见几缕渺茫的炊烟，那儿是生命聚集的地方，而这里到处都是灰色的坟墓。活着的人们是讨厌“死、坟墓、墓地”这些字眼的，就像是厌恶公共厕所里的臭味，因为他们惧怕死亡，而又不得不面对死亡。

当奔丧公司的人把那口黑色的棺材埋葬在地表之下的时候，当那个墓碑竖在坟墓前的时候，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

墓碑上写着，“……嫡孙：莘坤。莘可颖……”

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可颖感到一阵阵的难受，父亲的坟墓就在老人的旁边，墓碑上同样写着，“嫡子：……莘坤。莘可颖……”

这算是悲怆的一幕么？

还算是人类悲哀的一幕么？

这个生命结束了，新的生命还要继续活着，这是规律，谁也改变不了的规律。可颖蹲在高大的墓碑前，脚下踩着一棵嫩绿的草，也许在将来的日子里只有它会一直陪着这座新生的坟墓，直到它枯萎、风干的那一天。

老人活了一辈子，到死的时候却没有多余的亲人来送送他。不是曾经在某人的追悼会上排着几百米的长队么？不是在某厅长的父亲去世的时候也排了几百米的长队么？那些都是好人吧！只希望老人的来生能做个“好人”。到临死的时候他的追悼者也能排着几百米的长队。

“可颖，节哀顺变！爷爷在天堂一定会幸福的！”

“可颖，还有我们呀！我们永远都是好哥们！”

“可颖，走吧！让爷爷一个人静一静！”

“可颖，爷爷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别伤心了好么？”

“可颖……可颖……”

莘坤住的小镇像是被监视着的牢房，稍微有一丝的风吹草动即刻全镇的人都家喻户晓。昨天夜里莘坤进了医院，今天早晨全镇的人就开始议论他被打的有多严重。差点死了、头上被开了个大洞、一条腿被打断了、胳膊断了、残了，各种议论一波接一波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本来他的头是受了点伤，而且昨晚医生还在他的额头上缠上了纱布，但早晨出门的时候听到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争议，于是他一气之下便把纱布扯了下来。当时有些疼，后来渐渐的好了起来。只是想到那个老人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会隐约的痛。

昨天他还想去医院看看老人，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自己的命运，他就忽然觉得那老人死有余辜。如果不是他儿子曾经娶了他的母亲，他就不会摔倒在自己手下；如果他母亲不是嫁给了可颖的父亲，他也就不会有这样的命运。

他恨可颖更恨他的父亲，但如今可颖的父亲和她的爷爷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他满腔的怨恨只有施加在可颖身上。他曾经那样对可颖说过，“我的人生毁了，我要和你玉石俱焚！”

恨一个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恨一个死去的人，而且是彻头彻尾的恨。

有时候这才算得上是“自私”！

当他正在小镇的街道上走着，想着到底要不要去见老人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转过身来，愣在了那！像是被百万伏的电棒击中了头颅，一股烧焦了全身的腥味。

“你最近还好吧？”说话这人嘴里叼着雪茄，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峰哥，”莘坤有丝胆怯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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