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她干什么去?”另一个男人说。
可颖低着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两,当她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个男人喊住了她,“哎!姑娘你干吗去?”
她被这声音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僵硬的转过身来,胆怯地问,“你们认识我吗?”
“你不是虎子的女人吗?”另一个男人说,“你这是去哪呀?”
她努力地微笑着说,“袄!我去城里找……找虎子!”
扛着铁锨的两个男人似乎有些迷糊,但他们也没有多问,“那你路上小心点!”
两个男人转身继续朝着村子走去,可颖一颗悬在嗓门眼的心这才咽了下去。
此时她似乎听到了苏文豪的声音,像是来自云端又像是发自她的心底,她回头望了望那个渐渐渺小的山村,小跑而去。
而那两个扛着铁锨的男人在村子里却碰到了虎子的父亲,他正在和另一个老汉下象棋。
“哎!李叔,你咋让儿媳妇抄小路进城去找虎子呢?”
“啥!”李叔打翻了象棋盘,“你在哪见得她?”
“就在村头,应该还没走远。”
“不好了,她要跑了,”李叔焦急地说,“快追!”
可颖回头望着远处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村庄,脸上露出了欣然的微笑,她想自己终于自由了。
她以为她这就要告别这段黯淡的生活了,她就要回到乌鲁木齐见到苏文豪了,她就要真的开始美好的人生了。
虽然这次经历给她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但她坚信今后的美好会让她忘掉这一切的,她也坚信自己会得到幸福的。
她微笑着,她跳跃着。她在路边摘了一朵蒲公英,毛绒绒的蒲公英却能让它的孩子遍布世界任意的一个地方,因为它的渺小也因为它的伟大,它迥别与长着翅膀的昆虫,它远离与带着虚假面具的人类,它就是它渺小而伟大。
而她却没有看到,一辆小型的解放汽车正朝着她追了过来,车上坐着虎子的父亲和几个壮年小伙子。
她冲着蒲公英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在阳光下,在微风里,在她的视线中,蒲公英载着她的梦想展开了它们的翅膀,朝着太阳、朝着乌鲁木齐、朝着苏文豪的方向飞去了。可颖站在原地望着它们,祝福着它们,她像是个单纯的孩子,正与蒲公英挥手告别。
但一切美好的总是那么短暂,就像那些穿越夜空的流星,它们美丽但转瞬即逝。
当她再次回头的时候那辆解放汽车离她就只剩三百多米了,她听到车上有人喊,“站住!站住……”
她碾碎了蒲公英的秸秆,如果她能越过那座山头他们就追不上来了,她拼命地跑,摔了脚爬起来继续跑,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呵呵!她哭了,她笑着哭了。
解放汽车停在了离她不远的后方,几个中壮年男人追上了她,并残忍地把她架上了解放汽车。
她被他们抓了回去,但她没有当着那些人的面流下一滴眼泪,她知道即使是流干自己眼里的泪也不会得到他们的怜悯与同情,她只不过是用两万块钱兑换来的宠物而又不受宠的血肉之躯罢了。
当解放汽车停到虎子家大门外的时候,虎子和他的母亲正站在门口张望着,他们把可颖架下车像对待牲口那样,把她赶回到房子里,然后把门锁了起来。
她无力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那个声音远了越来越远了,她笑出了声来,那笑声像是催人泪下的夜歌,那笑声像是飘渺的歌谣,那笑声黯然销魂。
人都散去了吧!屋外又传来清晰地声音。
“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能让人跑了!”老妇人埋怨道,“这可是咱花了两万块钱买来的。”
“你少废话,人现在不是追回来了吗?”老汉说,“大不了再去买一个回来!要死要活随她便。”
“爸妈!现在人已经回来了,你们就别吵了……”
一个响亮的耳光,“没用的东西!”父亲愤怒地说,“你以为两万块钱好挣得很吗?你个不孝之子都快四十了还没一点出息,连个娃都给我整不出来,你是想让我们家断子绝孙吗?”
男人抚着自己的脸,眼眶里翻滚着眼泪,他转身走到自己的房屋前,打开锁走了进去。
“他妈的还给老子耍开脾气了,”老汉骂道,“你给老子出来,老子非要好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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