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魂书 第八章 汲血试魂

“……封魂状态的准御魂师？……等等！你是在说我么？”

听到苍潋给自己的这个新称谓之后，凌瞳起先并没有反应过来，灵动的手指依旧在不住地把玩着那颗看上去价格不菲的唤魂石。

不过，在沉默了五秒之后，凌瞳便仿佛猛然间醒悟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歇斯底里地狂叫了出来。

而他手中握着的那块唤魂石也是差点被他摔到地上。

要知道，能够成为一名御魂师，对凌瞳这样的普通人来讲可以说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虽然在他生活的这个世界之中，能够驾驭魂力的御魂师数不胜数。但是对于像凌瞳这样的凡人来讲，御魂师绝对是极少数而又巅峰般的存在。

在一些偏远地区，即便是一个一印御魂师，都拥有着堪比当地贵族的威望和地位。而一些实力高超的御魂师，甚至能够成为帝国国王的座上客。

“我觉得我刚刚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此时的苍潋却是依旧神态自若的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仿佛对凌瞳这样过激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窗外的阳光打在他那暗红色的长袍之上，使他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

原本之前还闪烁着澎湃杀意的血色双瞳，此刻却流露出一抹难得的安逸与悠闲。而一直散在他额前的红色碎发，也被他修长白皙的手掌温柔地拢到了耳后。

“真的假的？我也是御魂师？……等等，不对啊！之前如雪跟我说过的，一个普通人能否成为御魂师，是需要通过解封的魂术来验证的……你这样光是用看的，应该看不出来吧？”

对面的凌瞳显然只是兴奋了一小会，便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是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解封魂术啊？！”

不知道为什么，苍潋故意把这几个字的音拉的很长，然后整个人便是向后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背上。

窗外耀眼的阳光倾洒在他那精致的面庞上，打出了一道极为柔和的光影。

“没错！通常来讲，一个还处在封魂状态的御魂师确实需要靠特定的解封魂术才可以冲破禁锢蜕变为真正的御魂师。但是如果只是探知一个人的体内是否拥有魂印，却并不需要这么麻烦。”

“和那些正统的御魂师不同，我体内的魂力完全继承了巨龙之血带给我的力量。所以，就像最开始你看到的那样，我的魂力之中没有任何魂力元素的存在，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龙血诅咒。”

“所以，我无法像其他御魂师那样通过与体内魂力元素产生共鸣，进而感知远距离外的魂力波动。但是，也正是因为我身体里的巨龙之血，让我拥有了其他御魂师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特殊能力……”

说到这里，苍潋似乎是在故意卖关子一样只把话说到了一半，然后一脸意味深长地盯着面前的凌瞳。

“额……那，再加满满一大杯火焰布琅酒？！……”

见苍潋把话停在这么关键的位置上，凌瞳不由得心里一急。

只见他两只乌黑明亮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心里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便再次试探着询问。

而对面的苍潋在听到凌瞳开出的一大杯火焰布琅酒的条件之后，便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我就不为难你了。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小家伙还蛮懂得人情世故的嘛！”

笑罢，只见苍潋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便缓缓探出自己那满是诡异刻纹的右手。

随着空气之中划过一阵刺耳的蜂鸣声后，下一个瞬间，一团猩红色的浓郁血雾仿佛是被什么特殊力量包裹着一样，稳稳地悬浮在了苍潋掌心的正上方。

“我能够通过血液感知出对方御魂师的等阶，以及他所擅长的魂力元素，甚至是他与敌人交战时的作战方式……”

“通过血液？！”

凌瞳忍不住打断了苍潋的话。

本来凌瞳是指望着苍潋在得到好处之后能给自己一个满意地答复，但是没想到，苍潋的回答反而让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大的疑问之中。

如果说最开始苍潋爆发出来的那一大团恐怖血雾曾让凌瞳感到战栗不已，那么现在，他倒是觉得，这个被众多御魂师称之为血魔的少年却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没错！其实这也并不算什么秘密。我的天赋和能力很多御魂师都知道……呐！就连刚才蓬莱学院那两个废物也知道。所以就算告诉你了，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我现在好好的，没流什么血啊？那你又是怎么感知出来的？”

说着，凌瞳不由自主地用另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那仿佛是精心修剪过的双眉紧紧皱在了一起，明亮的黑色眸子里则是闪烁着巨大的疑问。

“对！你确实没有流血。但是我却能闻出来。”

沉吟片刻，只见苍潋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仿佛是在努力嗅着凌瞳体内的鲜血一般，用鼻子地狠狠吸了一大口气。

“虽然不能够确定具体的魂力等级，但是我依然可以断定，你确实是一名准御魂师没错。”

听到苍潋这么说，凌瞳便是来了兴致，将早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立马小跑着来到苍潋的身侧蹲了下来。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托着自己的脸颊，乌黑明亮的眸子里则是闪动着无比兴奋的光芒。

“那……你能不能现在帮我感知一下，我究竟是几印的御魂师啊？之前如雪和我说过，一个御魂师实力的高低和他自身的魂印数量是息息相关的。我想知道我自己究竟有多厉害。”

望着蹲在自己身旁，一脸兴奋的凌瞳，苍潋不由得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事实上，就连苍潋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和这个酒馆小伙计交谈的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里，他脸上绽放出的笑容甚至比他过去几年时间里露出的笑容还要多得多。

“可以啊！……不过，可能会稍微有点刺痛，你自己忍耐一下就好了。”

说着，苍潋还仿佛像是在安慰凌瞳一样，伸手轻轻拍了拍凌瞳的肩膀。

“我知道的！不就是流点血嘛！没关系！”

苍潋的话音未落，只见凌瞳便是毫不犹豫地冲着面前这个俊美少年说道。仿佛是生怕被对方察觉到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而放弃进行魂力探知一样。

而在他那还略显稚气的脸上则依旧满是无限的期待和渴望。

“不对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需要流血。”

可能是觉得凌瞳对自己的那番话产生了误解，只见苍潋连忙摆手否定了凌瞳此刻的想法。

“不需要那么麻烦的。你只需要把身体转过去，闭上眼，努力放松自己，感受自己的血液在体内流动，然后……”

似乎是被苍潋无限温柔的话语催眠了一样，此刻的凌瞳竟然真的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而一旁的苍潋则是将自己的双手轻轻扶在凌瞳的两肩，引导着他的身体缓缓向后转。

随后，只见苍潋探出右手，将其搭在凌瞳的后颈处。

与此同时，随着苍潋催动自己体内的巨龙之血，一丝精纯的魂力便通过自己的掌心注入到了凌瞳的体内。

但是下一个瞬间，苍潋那原本红润白皙的脸庞竟然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原本还挂着淡淡笑意的嘴角，此刻竟也不住地微微抽动起来。

一抹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刹那间布满了这个曾经让无数御魂师都闻风丧胆的血魔脸上。

就在刚才，自己注入到凌瞳体内的精纯魂力，在进入他身体的一瞬间，便是被无穷无尽的汹涌能量瞬间淹没！

要知道，苍潋本就是一名六印御魂师，加之他体内的巨龙之血，更是将他本就不俗的御魂能力大幅度提升。

即便是放眼整个魂力世界，苍潋的实力都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的层次。

但是万万没想到，当苍潋将自己作为试探的一丝魂力注入到凌瞳的体内之后，这股魂力竟瞬间被凌瞳的身体所吞没！

纵使这股魂力并不强，但其精纯程度，也是完美地继承了苍潋百分之百的实力。

苍潋可以十分明显地感觉到，面前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酒馆小伙计的身体里，潜藏着他迄今为止都从未见过的恐怖力量！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你……你说什么？”

当凌瞳感觉苍潋已经把手从自己的后颈处撤走的时候，他才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转过自己的头。

而当他清楚的看到身背后苍潋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之后，他就突然意识到，事情好像出了什么变故。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刚才的魂力探知失败了啊？”

见此情景，凌瞳忍不住小声试探着询问道。

联想到刚刚的魂力探测，不难猜测出苍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事实。

老实说，此时的凌瞳，确实是被苍潋那张布满了巨大恐惧与震惊的表情吓到了。

要知道，现在坐在他对面的可是大名鼎鼎的血魔·苍潋！一个曾经在身负四级击杀令的前提下，单人屠杀了数以百计的帝国御魂师的魂力强者。

对一个从未接触过魂力世界的凌瞳来讲，他实在是想不通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魂力探知，竟能让眼前这个叱咤魂力世界的血魔震撼到如此程度！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见对面的凌瞳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苍潋脸色微微一怔，干咳了两声之后，旋即便是再次回复到了之前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孔。

“没什么，只是刚刚的魂力探测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至于你的魂力等级，我也探测不到。”

晦涩嘶哑的嗓音仿佛就是用尖锐的指甲划过玻璃一样发出的刺耳噪声，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感情掺杂其中。

其实这样的解释，就连苍潋自己都觉得很牵强，但是面前这个对魂力世界几乎一无所知的凌瞳，却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

即便在他面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是一个被三大帝国追杀了整整四十年的巅峰高手。

“这样啊……”

在清楚地听到苍潋的回答之后，凌瞳之前那双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眸子明显的暗淡了下来，一抹失望的神情不由自主地爬上了他的脸颊。

似乎是不想让苍潋看到自己这样沮丧的表情，只见凌瞳微微低下了头，用一种有些委屈的声音小声喃喃道。

“好吧……其实也没关系的。只要我知道我能够成为一名御魂师就好了，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一印御魂师也好……”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凌瞳的这番话却突然触动到了苍潋的内心深处。曾几何时，他自己也像面前这名少年一样，委屈，无助。

而这一切的发生，全部都定格在了四十年前爆发的那场龙血之乱。

“其实你也不用太失望，我只是探测不出你的魂力等级，并不意味着你只是一个一印御魂师。”

“或许，不久之后，当你成功解封了自己的魂力的时候，你就能成为像我一样的六印乃至更高等级的御魂师也说不定的！”

似乎是在努力安慰着凌瞳一样，此时苍潋的语气竟充满了无限的温柔，全然没有了刚才对麦克文两人说话时的那份挑衅和羁狂。

然而下一个瞬间，正低头沉默的凌瞳却惊诧地发现，此时此刻，他脚下那原本坚实的木质地板，竟然开始以一种难以挽回的速度迅速腐化溃烂！

一股难闻的木头腐烂时发出的恶臭，眨眼间便是充斥了整个酒馆。

而透过那腐烂的木地板，凌瞳赫然发现，不仅仅只是酒馆地板，此时就连封闭在地下的坚硬基石都在飞速地崩塌沙化。

一声声石块破碎时发出的爆裂声，混杂着木板断裂发出的清脆声响，清晰地回荡在这间不大的酒馆中。

一股极度阴冷的死亡气息裹挟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向着凌瞳扑面而来。

“看来我这顿早餐是吃不成了。”

与此同时，苍潋的猩红双瞳再次凝固出了一个野兽般的尖锐弧度。

“锈土·嚎煞……出手了！”